“啊？良爺你…”，老鴇有些驚訝，塗滿脂粉的臉上閃過幾分猶豫，她不確信的抬起頭再次確認，卻只看到了良爺堅定的眼神…
我站在良爺身後，輕輕握住他的手，探出頭向前看著，從老鴇那副神情裡，我就知道接下來，她絕不會說一個小數目…
我真的很怕，怕贖我的價格太高，讓良爺為難，此時我的內心充滿了緊張與不安的情緒，與良爺牽在一起的手不由得握的更緊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緊張，良爺稍稍用力的回握了我一下，另一隻手伸進懷裡掏摸著財物，“老媽媽，你開個價吧。”，良爺再次開口，打破了沉默。
要說錢的話…剛才在上面，芸姐姐給我們看了她的積蓄，我從沒見過那麼多錢，良爺一開始不肯用姐姐的錢，但最後還是收下了…
“良，你逞什麼能？你光給穗兒妹妹贖身就花光了積蓄，那我這妹妹出去跟你喝西北風嗎？我這些錢放著也沒用，拿著，那老傢伙肯定會獅子大開口…”
芸姐姐的聲音又一次迴響在我的耳邊，姐姐總是這樣，對和她有著相同遭遇的人施以同情，可她自己卻…
姐姐攢下來那些首飾什麼的，就算給自己贖身完後，也能剩下不少，可她不走，說是沒有真心愛著的人，出去也沒意思，可我知道，姐姐留在這裡是因為要照顧其他的姐妹…
“哎呀～良爺您也不是不知道，穗兒這丫頭啊，老身可是當做未來的頭牌培養的…”，老鴇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她的眼珠骨碌骨碌的轉著，一臉狡詐…
“老媽媽，你就直說吧，我既然有這個打算，自然不會只是說說…”，良爺皺起眉頭，語氣中帶著幾絲不悅。
“五百兩，良爺你看怎麼樣？”，老鴇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少一分都不行，良爺，你自己考慮吧。”
“老媽媽，這未免太貴了…”，我在良爺身旁，有些看不過了，“良爺，穗兒不值這些，你再講講價…”
“唉～穗兒，你這又是說什麼？你從來這裡之後，吃喝不說，琴棋書畫也教了不少，衣服給穿好的，養了這麼多年，這個價可是回本的價，要不是看良爺真心，我又怎麼能讓你這未來的頭牌走呢？”，老鴇收起笑容，一臉嚴肅的繼續說著…
“老媽媽，您莫不是坐地起價，我雖然不曾關注此道，可基本的行情也是知道一些的…”，良爺的臉色也不是很好，正準備掏錢的手從懷中抽了出來。
“不錯，老身就是坐地起價，良爺您可別不識抬舉，我還是那句話，我養穗兒花了不少心血，在芸不行的時候，她就是下一個頭牌，照理說，我本來不打算只要這些的…”
“而且…良爺，若是穗兒留在這裡，能給老身賺的可不止五百兩…”，老鴇故意放慢語氣，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叉著腰看著良爺接下來的反應。
良爺的眼神中閃過幾分憤怒，但很快恢復了平靜，“老媽媽，真的半分也不讓嗎？”，“當然，良爺你也不是不知道，這煙月樓的生意可不好做…”
良爺沉默片刻，剛剛放下的手又伸向自己懷裡，掏出了他自己的那三百餘兩的銀票，還有剛才芸姐姐送給他，用來給我贖身的一些首飾…
“良爺…不用全拿出來的，穗兒自己也攢了些錢…”，我掏出剛剛從自己房間收拾出的財物，想分擔些，可良爺回過頭來，衝我擺了擺手，讓我自己收好。
“老媽媽，這是三百餘兩的銀票，還有一些差不多的首飾，湊一湊，也夠了…”，“翡翠的鐲子，是珍品不假，這紅寶石也是好貨，可好像還是差點…”
“哎呀～老媽媽，你這麼為難良爺幹嘛？穗兒妹妹也沒少吃苦，您就當是做了件善事，放她走吧。”芸姐不知何時從上面下來了，笑盈盈地走到老鴇面前…
“芸兒，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呢？還有你不是在陪八爺嗎，人家不怪罪你？”，“媽媽，穗兒跟我親妹妹也差不了多少，我是向著她，可不是替良爺說話，八爺那邊嘛，也不用擔心，他是良爺的朋友，會理解妾身的…”，芸姐笑了笑，走的更近了。
“我沒意見…良，便宜可都讓你小子佔了…”，我順著聲音看去，於八正趴在上面迴廊的欄杆上往下看，支著腦袋，一臉的怨氣…
“媽媽若是嫌錢少，那加上女兒這支金釵，總夠了吧？”，說著，芸姐從頭髮中拔出那隻鑲了珍珠的金釵，放進老鴇手中，“給女兒一個面子，讓穗兒妹妹走吧…”
“好了，看在芸兒的面子上…”，老鴇沒有收下那金釵，而是再次把它插進芸姐的頭髮，轉身走向櫃檯，翻出來一個小盒子，從中掏出一張微微泛黃嗯紙。
“良爺，拿好吧，這是穗兒的賣身契…”，“謝謝老媽媽！”，良爺伸手接過，對老鴇做了個揖，“那我就帶穗兒走了。”
這一刻終於來了，我能離開這裡了，“謝…謝謝老媽媽，穗兒…”，我跪了下去，喉頭有些哽住了，一時之間竟有些說不上話…
良爺沒有阻攔我，而是在一旁靜靜的等待著，“唉…穗兒，起來吧，你現在已經和這裡沒關係了，你也該有新的生活了…”，芸姐走過來，蹲下身摸著我的頭，“姐姐真的為你感到高興…”
“走吧，穗兒，你不應該在這裡，剛才話雖然那麼說，但老婆子我比誰都希望你能離開這裡…”老鴇收好盒子，頭也不回的又出去忙了…
“謝謝。”良爺對芸姐施了一禮，隨後牽起了我的手，“保重…”，“好了，別說客套話了，好好對我這個妹妹…”，“嗯…”
“行了，良，這回你可開心了，以後好好做生意，你能遇到穗兒，還得謝謝兄弟我呢！”，於八換了一隻手支著腦袋，衝我們喊到，我們聽到後，只是相視一笑…
外面已是黃昏，良爺牽著我的手，在街上走著，我又一次回頭看了看夕陽下的煙月樓，再見了…
明明是同樣的道路，可現在的我，心境不同了，我，已經是自由身了，還有真心待我，願意對我負責的良爺…
我偷眼看向他，良爺的臉色有些不好，“良爺，怎麼了？”，“穗兒…我剛剛給你贖身的時候，是不是有些…”，良爺的眼色晦暗下來，似乎有些愧疚。
“沒事的，良爺，你做的很好了，能給穗兒贖身，即使用了芸姐姐的一點錢…”，我寬慰著他，“不是這回事，我沒用她的錢，反而還…”，說著從懷裡又掏出幾張銀票，還有一串珍珠項鍊…
“給你贖身這件事，既然是我做，就不能靠別人的幫助，這些銀票是於八在來之前給我的，這串項鍊是芸在屋裡給我的，我沒用它們，因為…”，良爺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我，“對不起，穗兒，我…”
我一時之間有些愣住了，“那…剛才那些錢…都是良爺你自己的？”，“穗兒你也都看到了，是我的，那些首飾也是…”
我抬頭看著良爺，心裡湧起了莫名的情緒，“良爺…你不必這樣的，穗兒不值得…為什麼這麼傻？姐姐和八爺也是好心…”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件事必須用自己的能力解決才安心，這些錢…就交給穗兒你，我是商人，還可以賺嘛…”，說著良爺就硬把那幾張銀票塞給我，隨後拿起那條項鍊。
“穗兒，這項鍊，你就戴上吧，算是芸給你的禮物了…”，“良爺…”，我低下頭，任由良爺那雙大手給我戴上項鍊…
“真漂亮啊…穗兒。”，良爺輕輕抬起我的下巴，寵溺的看著我，我看著眼前的他，臉上泛起一抹紅暈，不由得別回頭去，不敢與他對視。
“我們回家吧…”，良爺直起身來，握住我的手更緊了，語氣中充滿了堅定。“穗兒以後，就是良爺的人了呢…”
聽到這句話，良爺似乎有些愣住了，沉默片刻之後，“我們還是先回家吧，穗兒…”，說著拉著我繼續往前走。
良爺的家離這裡不遠，是一座還算雅緻的宅院，門前栽著一顆杏樹，杏子微黃，枝丫搖曳，似是歡迎我的到來…
“穗兒。以後這裡就是你的新家了，委屈你跟我住一起了…”，良爺推開大門，把我拉進院子，“不委屈…良爺，穗兒很喜歡跟你在一起…”，激動的淚花從我的眼角湧出，“良爺…”，我走過去，抱住了他。
“對了，穗兒，你的賣身契…”，良爺輕輕推開我，從懷中掏出那張紙，隨手撕碎，攤開手掌，滿天的紙屑，和落葉飛舞在空中，好像穿花蝴蝶…
“穗兒，你是個好姑娘，不管怎樣，穗兒永遠是穗兒自己…”，良爺笑著張開雙臂，把我抱的更緊，“以後…我們好好生活吧…”，“嗯，良爺，我喜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