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2年 春
他打点好行囊,向自己的同僚和上级告别,别好自己的腰牌。
挑上一匹和自己感情最深的马,便装出行。
马背上除了自己,还有近一个月的干粮和满满一袋的红薯和种子。
红薯在灾年比小麦更耐旱,这一路上要是遇见还没沦落街头的农人,他便打算把这些红薯都分出去。
分给还有余粮的农户,再告诉他们种植方法,虽然产量比不上以后的种子,现在的气候也不是太适合,但或许就能救下一家人的性命。
但对于已经沦落街头的人,他也只能说句抱歉,这红薯分给他们大概是会被当作口粮给吃了。况且,土地兼并这么严重,他们有没有地还不一定。
他只是个小人物,一个对历史来说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善事了。
他并不怕路上遇到盗匪,他确实是块肥肉,但想吃却没那么容易。
尽管明末的锦衣卫的职权和威信已经大大比不上明初,但这个名头和身份却绝不是一般百姓和饥民敢于直接对抗的。更何况,他还有苦练两年的刀法和自己胯下的快马。
烈日当空,饿殍遍野
最初他是带着轻松的心情出发的,但离洛阳越远,他见到的景象就越惨烈。
万里大地,没有不龟裂的;千里森林,没有几颗树是还有树皮的。
他下马走近一片早就没人打理的麦田,用手搓了一下干黄的麦穗,果然,和穗爹说的一样,穗末都随风飘走了。而随着粉末飘走的,又是多少人的命?
他不知道,寂寥的大道上,好像只有酷热的阳光回答他。
他盘算着到黄河的路程,发现自己越走离黄河干流越远,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之前是个北方人,这种大河他从来没见过,之前仅仅是路过河南某条河流的支流都让他感到震撼不已。
可能是他没什么眼界,他觉得,渤海和洞庭湖没什么区别,都是一个样,波澜不惊的,远远比不上一条大江大河在狭窄的河道里奔腾、怒吼来的更加壮阔。
计划着,盘算着,几天过去,这三四百里的路程就走完了。
他看着人来人往的城门和大大的“陕州”发呆
从充满烟火味的大街里穿过,他发现这些穿着粗布麻衣的百姓和几百年后的人们没什么不同,大家会闲聊物价、生活、子女,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从来没什么不同。
他从路边的小贩摊里买下一张薄饼,抬起头扫了一眼前面的路口
他的瞳孔猛的紧缩
两个穿着深色衣服的男人带着斗笠,身边跟着四个衣着各异的女娃。
他咬了一大口饼
“坏了,真让我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