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良穗:今月照古人
“恭喜你們,你們成為了一名現代人,成為了我們之中的萬千一員。”伍芷年拍了拍我的肩膀,“成為了現代人,意味著你擁有很多政治權利。”
“政治...權利?那是什麼?”一旁的滿穗問。
“之前我說過,現在的中國是人民當家作主的國家,採用的是代議制,什麼意思呢?也就是說,每個地區的老百姓會通過投票的方式,選出他們的代表,叫做人大代表,得票多數的人就會成為人大代表,這個地區的人大代表們就會聚集起來,形成一個組織,叫做人民代表大會,‘人大代表’的‘人大’就是這個意思。我們的行政規劃,不同於明朝的省府州縣四級,我們的是省市區,一個區的人民代表大會,可以決定這個區政府,區法院等等國家機構的人選,而一個省的人民代表大會,可以決定省政府,省法院的人選。”
伍芷年說的口乾舌燥,他看到我倆呆滯的神情,知道我倆聽不懂什麼“人大”什麼“法院”的詞,於是儘量說的通俗一些:“就是說,現在的‘縣令’,‘知府’,不是上面的‘皇帝’‘宰相’委派下來的,而是老百姓靠代表選出來的。一個百姓,如果他達到了規定的年齡,就可以去投票選舉人大代表,讓他們決定縣令知府等等的人選——選舉選舉,就是‘選賢舉能’的意思,相應的,如果縣令做的不好,讓老百姓不滿意,百姓們可以告訴代表,讓他們在代表大會上罷免他們!”
我驚呆了,以前縣令是官身,自古民鬥不過官,只有官府壓迫百姓的道理,誰做縣令,全憑朝廷裡的皇帝說了算,碰上清官,老百姓或許能活的好一些,喊一句“青天大老爺”,碰上貪官,為非作歹,老百姓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咽。現在老百姓居然能選人當縣令,當知府,做的不好還能罷免他,讓他下臺!以前我只是聽書生籠統的說“現在沒有皇帝,而是老百姓做主”,沒想到今天他說的這些,讓我受到了巨大的思想衝擊。
“穗妹妹現在還小,只有十四歲,但是良哥你現在已經二十六了,再過一個月正好是當地人大代表選舉,只要去當地,額,小鎮上的登記站登記你的信息,你就能獲得選民資格,就能親身參與到人民當家作主的政治生活去。”
我現在,居然能去選代表嗎?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我也可以嗎?我現在沒有工作,沒有住處,就是個遊民,而且我又不是現代人。”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伍芷年指了指我手中的身份證:“你不是嗎?剛拿到身份證就忘了?”我一愣,對啊,我現在的身份是一名叫“良夜”的中國公民,而不是明末人人喊打的殺人盜匪“良”。
旁邊的滿穗敏銳地抓住話語中的信息:“書生,您說我是因為我只有十四歲才不能去做選民,那您的意思是隻要我夠年齡了,我也可以去選代表嗎?我也可以選個代表讓他去選人當縣令?可我一個女孩......”滿穗不敢置信。剩下的話她沒說出來,但伍芷年也可以猜出她的想法:她一個普通農民家庭的貧苦女孩,居無定所,身無分文,在古代地位低下得不能再低下了,今天居然能去選人大代表,能讓那些縣令知府低下頭!
“沒錯!穗妹妹,現代中國所有法律的本源,中國的根本大法——也就是憲法,規定了這一點。任何人都不能違反憲法,憲法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年滿十八歲的公民,不分民族、種族、性別、職業、社會出身、宗教信仰、教育程度、財產狀況、居住期限,都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這也就是說,無論你是男是女,是農民還是商人,有沒有工作,唸佛還是信道,文盲還是秀才,只要你沒有犯罪,只要你年滿十八歲——也就是四年後,你就可以去選舉人大代表,甚至你自己也能當人大代表!只要你的主張得到老百姓們的認可,他們願意把票投給你。”伍芷年微微彎下腰,目光炯炯地直視著滿穗:“穗妹妹,我很期待你成為人大代表的那一天。”
滿穗眼中放著小星星,開始暢想著那時的情景。看到我在旁邊突然“噗嗤”笑了一下,不解地問道:“良爺笑什麼呢?”
“我在想,小崽子你到時候當上了人大代表,一定神氣得很,估計伸伸手都能夠得著太陽了。”
“良爺現在就能夠得著太陽。”滿穗笑著說。
太陽都離我們很近。
於是我們到了街上的選民登記站,登記了我的個人信息,審核很快就通過了,工作人員表示過一段時間會派發選民證。登記完信息也沒什麼事情做,伍芷年覺得在老家呆的差不多了,向父母告別,就帶著我和滿穗回城裡。
晚上吃過飯後,伍芷年提議去商場轉一轉,玩玩娃娃機,滿穗肯定喜歡。走進商場,一陣冷風襲來,身上單薄的滿穗不禁打了個寒戰,我連忙脫下身上的風衣,給小崽子披上。小崽子感激地小聲說了句:“謝謝。”
抬頭看向周圍,商場的整潔程度超乎我們想象,光滑的玻璃和瓷磚牆面讓整個空間看起來閃閃發光,如果皇宮也有這種規格,我感覺也不過如此,巨大的商場裡分佈著一列列商間,有的隔間賣書生用的那種鐵片——“手機”,有的看上去像食肆的地方,門口坐著一排人,似乎是排隊的顧客,裡面時不時傳來一聲“請xxx號進店就餐”的播報聲。
這地方不知道在哪裡放的巨大冰塊,徐徐吹著冷風,雖然是夏季,但是溫度未免有點過低。對,是空調,書生講過的,空調用電驅動,能吹出冷氣來,在夏天很舒服。怕是宮裡的娘娘也只能叫下人使勁扇著扇子,吃點冷飲解暑。我這個普通人,現在估計也過得比皇帝好了。
我倆來到一座機器前,現在我把什麼奇怪的東西都叫機器,這個機器像一個箱子,上面四周被玻璃替代,可以看到裡面堆滿了看不清材質的的玩偶,還有一根鐵管,上面掛著只鐵爪,機器前面還有一個撥杆一樣的東西。
伍芷年在旁邊介紹道:“這個叫抓娃娃機,往裡面投入一塊錢硬幣,就能操控這個爪子,讓爪子落下來,抓住娃娃,掉到旁邊的洞口裡,裡面的娃娃就會掉出來,它就是你的了。”
“良爺良爺,我想玩這個!”滿穗果然對此興致勃勃。伍芷年去旁邊的兌幣機換了十個硬幣交給我:“隨便玩玩,花光了也沒關係,大不了再買就是了。”
我投了一顆硬幣,退後幾步把娃娃機讓給滿穗:“小崽子你試試看。”
滿穗握住撥杆,左右運動了一下,裡面的鐵爪也跟著移動。她把目標放在一個紫色的小熊玩偶上,將鐵爪移到小熊上方,又微調了幾下,聚精會神地調整了一下,低頭看到一個按鈕,知道那是控制鐵爪下去的開關,輕輕按了一下開關,打算像移動鐵爪那樣讓鐵爪慢慢下降,但沒曾想鐵爪直接衝了下去。
滿穗屏住呼吸,鐵爪一收,抓住了小熊的身軀。抓住了!滿穗暗喜,正想轉頭:“良爺,我抓住了......”那鐵爪卻好像得了軟骨病,本來緊抓的爪子微微鬆開,玩偶上升到一半又掉了下來。
滿穗不甘心地看著櫥窗後的小熊。伍芷年在旁邊安慰:“設計抓娃娃機的人肯定會暗藏機關,讓我們沒那麼容易抓到,不然人人都能抓到娃娃,設計者豈不是賺不到錢?多試幾次,總能抓得到。”
滿穗想想也對,於是接過硬幣,又嘗試了幾次。但嘗試的結果,也只是讓小熊玩偶離洞口近了幾分,彷彿一步之遙。滿穗將臉貼在玻璃上,看著裡面的小熊,彷彿覺得小熊已經在朝她招手了。最後,她還是嘆氣說:“算了不玩了,我玩的差不多了。”語氣裡掩飾不住的失落。
我不忍心看到小崽子沮喪的模樣,我拿著最後一個硬幣,嘗試做最後一搏。我細細觀察小熊玩偶,注意到小熊玩偶上似乎有一個繩圈,應該是給人掛在身上用的,如果鐵爪能恰好穿進繩圈裡,那麼抓的再松,玩偶也不會掉下去。想到這一點,我控制著鐵爪,不斷地左右晃動,鐵爪左搖右晃,滿穗在旁邊看著有點不解:“良爺你這是作甚,鐵爪晃來晃去,會抓不到小熊的。”
我沒有理會小崽子的疑惑,只是將注意力放在鐵爪上,我感覺時機差不多了,猛地拍下按鈕,鐵爪便在晃動中往下落,我死死盯著鐵爪,成敗在此一舉。
成功了!鐵爪晃了幾下,看似混亂,卻恰好穿進了繩圈裡,鐵爪按照他的程序慢慢回升,變得鬆垮垮的,小熊玩偶被鐵爪帶動得甩來甩去,似乎搖搖欲墜,但鐵爪回到洞口上方時,小熊玩偶始終沒有掉下來。終於,在鐵爪恢復初始狀態,大張著時,小熊玩偶掉了下來。我歡呼一聲,拿出小熊摩挲了一下,這小熊似乎是用棉花做的,摸上去很舒服。
滿穗在旁邊羨慕地看著我,她好幾次都沒能夾到,我只是嘗試了一次就有收穫。我拿到玩偶後,沒有多猶豫,把小熊塞到小崽子懷中:“這個送你。”
滿穗沒想到我會把小熊送給她,臉上飛起霞紅,“良爺怎麼又送我禮物?”
“我看你剛才試了幾次都沒夾中這個小熊,也沒去夾其他的玩偶,估摸著你喜歡這個,就送你了。”實際上夾到小熊對我也沒什麼用,大老爺們玩什麼玩偶呢,小崽子十三四歲的年紀,正喜歡這些,不如送給她。小崽子拿著玩偶,不知道在想什麼,臉上浮現起笑意。
回去之後,洗漱完畢,我們正準備睡覺,伍芷年突然進來:“剛才我們公司......我們東家在抽獎,我手氣好,抽中三張閤家歡遊樂場門票,咱們後天去玩吧!”
“遊樂場是什麼?”
“遊樂場是一個玩樂的地方,裡面有很多設施可以玩耍,比瓦舍勾欄好玩一百倍。等你們去到那裡,會讓你們大吃一驚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