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薛詩蕾放下碗筷結完賬，你們便牽著手沿著原路返回酒店，一路上各種零零散散的小攤賣著糕點和零食。雖然你們都已經吃飽了，但薛詩蕾還是打著體驗當地特色的旗號，買了一份海蠣煎。
“這裡晚上比鵝城熱鬧多了，海景也更好看一些。”你嗅著空氣中的甜香的茉莉花氣息，不由感嘆道。
“其實我第一次看見鵝城的大海時，感覺很不錯，但看多了覺得也就那回事。”薛詩蕾咬著海蠣煎，補充道：“或許就像你們男生看妻子一樣？”
“啊？”
“嗯……硬要說的話，你看我應該也是一樣吧？一開始覺得漂亮，過些日子就沒感覺了。這是人的常態。”薛詩蕾挑起一份海蠣煎，遞到你的唇邊，接著說道：“但也正是有這種感覺存在，人才會喜新厭舊，所謂的追求感才會產生，隨後促進人們前進。”
“沒有啊，我現在還是覺得你很漂亮。”你沒有張嘴，只是接過海蠣煎，慢慢吃著。
薛詩蕾白了你一眼，語氣依舊很正經：“但是在追求的時候，人往往會忘記自己的初心，只顧沉浸於得到的喜悅卻不好好思考得到的意義，這是很危險的，許多無謂的追求也往往產生於這一初衷之下。”
“就像前兩年賣腎買腎4的哥們一樣？”
“可以這麼理解，當一個人狂熱地追求某樣事物的時候，他所有的財產都可能成為籌碼被全盤托出。”薛詩蕾湊過來幾分，執拗地餵了你一塊後，才輕笑著繼續說下去：“所以我希望你以後能記住這點，對於想要的東西，一定要保持理性。”
“說起來我們剛剛只是在聊海景吧？話題是不是太跳躍了？”
“最近心有所感而已，不要在意。”
薛詩蕾推開酒店的大門，不屬於夏天的涼氣撲面而來。和前臺的侍者打了個招呼後，你們便坐上電梯回到房間。
“接下來我們幹嘛呢……洗個澡然後泡溫泉？”你懶洋洋地倒在沙發上，看著薛詩蕾藍色妖姬般的背影，突然問道。
一路上你和薛詩蕾都在默契地避免談起溫泉的話題，畢竟你們雖然牽過手，接過吻，但共同擠在一個狹小空間裡泡溫泉這種事情，多少是有點過線了，但現在回到酒店百無聊賴之際，你們又不得不鼓起勇氣面對這個問題。
薛詩蕾的臉立刻紅得彷彿要滴血，她羞惱地瞪了你一眼，和剛才跟你講大道理時自信從容的樣子判若兩人。
“去吧……嗯，你先去洗澡。”薛詩蕾扭捏著盯著房間裡的實木地板，像是從中看到了證明哥德巴赫猜想的訣竅似的。
“那我洗完就直接進溫泉池裡等你嘍？”你拿起酒店送的泳褲揚了揚。
薛詩蕾用微不可察的幅度點了點頭，繼續埋著頭當鴕鳥。
……
溫泉房間裡蒸汽環繞，唯獨與城市夜色咫尺之隔的防霧玻璃仍然出淤泥而不染地保持澄澈。因而，華燈初上，奼紫嫣紅，均清晰呈現在你的眼前，彷彿能透過那麼多樓房，那麼多窗口，那麼多燈光之下，看著城市裡的人們和生活一樣。
形形色色，盡收眼底。
你觀賞完片刻夜景後，心滿意足地沉在了那溫度恰到好處的池水中，舒展軀體，感受著熱水與蒸汽將意識與肉體全部浸泡在一片溫暖祥和中的舒暢感，連力氣都使不出半分。
門外的洗浴聲早已停止，腳步聲在門口就沒停過。你在心底又倒數了快兩分鐘，薛詩蕾才磨磨蹭蹭地打開門，還沒等你透過濃厚的霧氣看仔細，她便撲通一聲跳下水池，在你的對面坐下，濺起一大片水花。
雖說是對面，但溫泉池本就不是很大，再加上薛詩蕾坐得倉促，你們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一些肢體接觸。你本想多感受一些牛奶般綿軟的觸感，但一股疼痛很快讓你乖乖收回了腿。
薛詩蕾光滑細膩的肩膀露出水面，黑色的肩帶與肌膚形成鮮明對比。精巧的鎖骨以下則完全隱沒在水中，總是明亮有神的眼睛此時卻像蒙著一層霧氣，如林中小鹿般慌亂閃躲。
“我記得誰說過喜歡迎接新挑戰來著。”你豎起手指戳了戳薛詩蕾露在外面的肩膀：“這會兒怎麼怕成這樣啊，難不成我還會一口吃了你嗎。”
“我……我哪兒怕了。”薛詩蕾聞言，像是要證明自己，主動向你這裡挪了挪身子。她並沒有挽起頭髮，那質地極好的黑色綢緞如流蘇般垂落，又在水中鋪開。
現在她幾乎完全湊到你面前來，反倒讓你有些不自在。你避開目光，不去看那近在咫尺的胴體，連忙轉移話題：“說起來，我們明明可以分開泡吧？為什麼非要擠在一起誒。”
薛詩蕾敏銳地察覺到你也只是色厲內荏，於是眉毛一挑，眼神變得玩味起來。她又往前湊了湊，嘴裡發出輕輕的感嘆：“咦，小徒弟你怎麼臉紅了？擠一點不好嗎？”
你側著頭說：“水熱導致臉紅，這很科學。”
“……笨蛋。”薛詩蕾啞然失笑，似乎覺得你這副模樣很有趣。她忽然伸出手將你的臉強行扳過來與自己對視：“你覺得呢？”
此時你們二人相距不到一尺，薛詩蕾大半個身子都依靠在你的懷裡。你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面孔。她半睜著眼睛，纖長的睫毛如厚重的羽翼般垂下，璀璨的瞳孔中有點點流光掠過，比陶瓷更加白皙的肌膚上帶著些許紅暈。她的氣息從薄櫻般的嘴唇中呼出，帶著不知名的芬芳。
你已經分不清身上的溫度是來自熱水還是懷中的少女，面對薛詩蕾的灼灼目光，你只是迷迷糊糊地回答：“也許是吧……”
“哪有人會承認自己是笨蛋的啊。”薛詩蕾摸摸你的頭，語氣包含著奇怪的寵溺：“別把腦袋泡壞了哦。”
“……”
“不過……我也確實想挑戰一件事。”薛詩蕾如同探索新大陸的旅者，充滿好奇：“你有時候好可愛，想吻你。”
“？？？”
“我還沒主動吻過你呢，攻克這個難題難道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嗎？”薛詩蕾說話有理有據，但不怎麼令你信服。
“好吧。”你坐正身體閉上眼睛，心裡也在暗暗期待。
看見你如此認真，薛詩蕾反而猶豫了。她雖然剛剛很大膽地調戲你，但真到這種時候卻手足無措起來。她躊躇片刻，最終還是伸出雙手捧住你的臉：“我，我要開始了……”
你能察覺到薛詩蕾手指的觸感，微涼而輕柔，伴隨著輕微的顫抖，這種彷徨無定的感覺一如幾年前在公交車站哭泣時的模樣。
你下意識地用手掌覆蓋在她的手背上。掌心間依舊清涼，但顫抖卻停止了。
那雙如大海般深邃的眼睛就在面前，你已經很久沒有認真注視過薛詩蕾的樣子。或許真如她所說，認識這麼久，你對她的容貌也越來越習以為常，不覺驚豔。
時間，還真是可怕的東西。
薛詩蕾的嘴唇湊了過來，帶著些許畏縮。雖然平時許多事情她都能遊刃有餘地處理好，但這樣的行為對她來說也是頭一次。
“嗯……還是算了吧。”薛詩蕾的嘴唇在距離你不到兩釐米時停住了，她臉色緋紅地向後退縮：“太奇怪了。”
薛詩蕾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它早已被你握緊。你霍然睜眼，同時主動靠過去。她試圖後退，但嘴唇已經被你捕獲。你的手環過她的後腰，強硬地把她困在原地令其避無可避。
僅有的一片布料阻隔，你都能感受到薛詩蕾身體一瞬間的僵硬，以及緊隨其後的柔弱無骨與劇烈心跳。她的嘴唇依舊那麼柔軟，帶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花香。
也許是一瞬間，又也許過了很久。薛詩蕾使勁推開你，她的臉色潮紅一片，連耳根都變了顏色，呼吸急促得像是要喘不過氣來。
“我……我要出去一下，太悶了。”薛詩蕾眼神閃躲著，避開你的視線，一連後退好幾步。
緊接著，薛詩蕾走出溫泉池，只留下那股淡淡的花香在你的唇齒間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