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因自轉軸傾斜而永不落下的恆星，海拉抬起頭，仰望著面前沉睡的鋼鐵巨獸。眼前的星艦就是情報中提到的舊時代羅姆星艦——艾斯卡爾號的殘骸了，由於行星乾燥的沙漠氣候，除了艦身中段的巨大斷裂口，艦體看上去保存的相當完好。星艦的尺寸雖然比戰列艦小上許多，但艦身的武裝程度卻遠遠超出想象，無數的艦炮，光刃和說不上名字的火力裝置鱗次櫛比地矗立著，似乎隨時準備重新回到戰場，將敵人轟成漂浮的星際垃圾。海拉凝望著巨大的電漿聚能炮，毫不抑制地流露出羨慕的神情。
“大姐頭……我想要那個，”赫柏從身旁經過的時候，海拉扯了扯她的衣袖，“我們拆下來帶回去好不好？”
“乖，夢裡什麼都有。保持警惕，我們還在執行任務。”赫柏拍了拍海拉的肩頭，率先從斷裂處走進星艦內部。脈衝和安妮緊隨其後，海拉遲疑了一下，也跟了進去。
與帝國戰艦內部簡潔通透的構造不同，這艘舊時代羅姆人的戰艦內的通道狹窄且擁擠，左右又時不時延伸出大小不一的分岔路。即使在船艙內，也時常會遇到陡峭的上下坡路。剛開始海拉還試著記住路，在經歷了幾個上坡之後便徹底放棄了。只安心跟著前面的安妮，繞開地上散亂丟棄的儀器和裝備。
行進了不短的距離，就在海拉有點失去耐心的時候，領隊的赫柏在一扇封閉的門前停了下來。
“……像是這裡斷電之前關上的，”赫柏檢查一番之後，轉向了脈衝，“交給你了，給電路板充電，試試能不能破解開。”
“明白，”身材嬌小的賽博人點了點頭，“數據庫中存有類似的電路結構……只是稍微，會多花一些時間……”
“沒關係，就算這條路走不通，我們總還是能走維修管道的。”赫柏衝脈衝點了點頭，“其他人，周圍警戒。”
趁著脈衝忙碌的空檔，海拉只好在廢鐵和殘渣中坐下，不過很快，她就在散落地面的裝備中找到一個似乎是拳套的東西。回想起行動簡報，海拉只記得提到過羅姆人對異能有著更深的理解，甚至還有特製的異能武器。回過神來，自己已經把手套摘下，而拳套則戴在了手上。
“嗯……就試一下，應該沒什麼問題。”，海拉這麼想著，驅動了自己的異能。
沒有拳套的束縛，海拉的異能在雙手間奔騰流動。隨著一陣電弧閃過，她的手腕上多出了一副亮藍色的利爪。
“哇哦，這個不錯哎！”海拉不禁驚呼起來，“我想帶這個回去！大姐頭！”
“嘿，在你能熟練控制自己的能力之前，戴好你自己的手套。”赫柏微微皺了皺眉。
“都並肩戰鬥這麼久了，還總要我帶那個抑制手套，你們還是把我當小孩子嗎？”海拉不禁抱怨起來，“我明明可以做的比現在更好，我想更多的幫助你們啊！”
“唔……首先，上次赫克特給你做兒童套餐的時候，你可是吃的很開心哦。”赫柏剛說完，海拉的臉頰就漲的通紅，“至於為什麼堅持讓你帶抑制手套……”
“你是個很強的原能力者，可以說潛力遠遠超出我們的認知。但是你的控制能力實在太糟糕……我們作為你的隊員，都會受到威脅……”
“哪又怎麼樣？讓我一個人去執行任務就行，異構蟲也好僱傭兵也好，只要我解除限制，沒有什麼能攔住我……”
“那你自己呢？”赫柏打斷了海拉，“如果不是這個手套，你的能力每次都會傷到自己。沒有約束的力量，根本沒有辦法成就任何事情的。”
“什麼嘛，又是這些大道理。能有什麼糟糕的結果！”
海拉用爪尖輕輕觸碰艦船的金屬牆壁，牆壁竟然像紙張一樣被劃開。手上甚至完全沒有感覺到阻力。切口處盈餘的電流發出歡悅的鳴叫聲，遊走開來，整條走道的燈光隨即被漸次點亮。
“啊啊啊！”安妮被突然而來的燈光嚇了一跳，甚至拔出了佩劍，“有有有誰過來了嗎？！”
“哎，別緊張嘛！這都荒廢了上百年，怎麼可能還會有人……”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甚至地面都在微微地震顫。
“偵測到異常信號，星艦鐵衛啟動終極清除模式。無關人員請離開本艦，否則將承擔一切後果。”一陣可怕的轟鳴聲過後，沒有感情的合成音開始船艙中重複迴響著。
“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鐵衛這個名字聽起來……不算是活人，對吧。”海拉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躲避著三人怨念的目光。
赫柏搖了搖頭，用手指下達了兩個戰術指令。和脈衝躲到了暗處，安妮也立刻藏在了通道轉角處。赫柏指了指被丟在地上的手套，又向海拉使了個顏色。
海拉只好脫下腕刺，重新戴上拳套，另一側的牆角就位。
腳步聲越來越近，海拉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臟怦怦直跳——並不是出於恐懼，而更多是由於興奮。黑影帶著令人窒息的威壓，緩緩出現在視野中。
“開火!”
赫柏一聲號令，子彈從赫柏和脈衝的槍口呼嘯而出，密集的子彈像暴雨般傾斜在門口高大的構裝機器上。
“停火！”赫柏下達了第二個指令，“近戰組，上！”
“喝啊！”海拉一躍而起，和安妮分別從左右兩邊撲向構裝機器。海拉瞄準一節似乎是手臂的東西，將原能力灌注到拳套上，傾盡全力一擊而下！
拳頭上並沒有預想中，和堅硬金屬裝甲碰撞的疼痛感。海拉的拳頭彷彿打在了空氣上，但又清晰聽到了什麼東西撕裂的聲音。另一邊，安妮的軍刀也像切蛋糕一樣，幾乎沒有受到什麼阻力就洞穿了高大機器人的身軀。毫無還手之力，“敵人”被輕而易舉扯成兩段，倒在了地上。
“……清……清除模式……”擠出最後幾個字，構裝機器便徹底沒有了動靜。
“什麼啊，就這？”海拉有些飄飄然，“這玩意也太……”
“額，恭喜你一拳拆掉了這個……”赫柏走上前，翻動著已經報廢的構裝機器人，在散落滿地的碎渣中接連翻出了噴槍，水果刀，甚至打蛋器，“廚師機器人？”
赫柏從碎渣中清理出一個較大的部件，很明顯是個掃地機器人的底盤，“然後這裡，還多了一條小尾巴……”
赫柏從構裝機器背後尋出一根線，猛力一抽。一個不到膝蓋高的矮小白色機器人便從牆角被拽了出來，跌跌撞撞地險些摔倒，還把手裡的遙控器掉在了地上。
白色機器人重新調整了重心，從背後抽出兩把寒光閃閃的餐刀。
“入侵者！你們膽敢闖入偉大的羅姆人星艦艾斯卡爾號！你們將為自己的魯莽和無知付出沉重的代價！”
說著兇狠的話語，矮小的白色機器人揮舞著餐刀，“全速”衝向赫柏。隨即又被赫柏用一隻手拎了起來。
“卑鄙的入侵者！我，艾斯卡爾號的守護者，羅姆人的忠實僕人！向你們發出最後的警告！”白色機器人用兩隻小短手徒勞地揮舞著餐刀，看上去就像是電量過剩的兒童玩具。
“我們真切感受到了您的決心和意志，守護者大人，”赫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海拉努力咬著嘴唇才憋住笑，“冒昧打擾，還請原諒。我們從帝國艦隊的尤利西斯號，帶著和平的目的前來此處，希望您能介紹一下這艘星艦的情況。”
“狡詐野蠻的帝國，你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和平！羅姆人不想戰爭，但如果你們執意要挑起戰鬥，我們也絕對不會屈服！”雖然個子小，機器人在氣勢上毫不落下風。
“所以說……你的數據庫都多久沒更新了？”赫柏在移動終端上按了幾下，“共享一下數據吧，有帝國代表和羅姆艦隊總司令共同簽署的和平宣言。”
聒噪的小機器人頓時安靜了下來，片刻之後，忽然又爆發出長長的感嘆。
“偉大的帝國救援者，我族的救星！我們在浩瀚星空的相遇一定是冥冥之中註定的！宇宙意志指引您找到這裡，拯救我的族人！，我該怎麼稱呼您，尊貴的拯救者，羅姆人的再生父母，新世界的引路人，浩瀚星空的守護者……”
“這頭銜有點長……你先冷靜點，”小機器人態度的轉變讓赫柏猝不及防，“至於你說拯救你的族人，這是什麼意思？這裡還有活著的人嗎？”
“那是當然，尊貴的拯救者，羅姆人的再生父母，浩瀚星空的……”
“每次都要加這麼多前綴嗎？尊貴的拯救者不喜歡。”赫柏忍不住打斷了小機器人。
“啊，恕我冒昧。”小機器人畢恭畢敬地回答，“既然您現在是羅姆人的盟友，那麼我這就介紹本艦現在的處境，尊貴的……您的到來至關重要。”
“本艦艾斯卡爾號，在星耀紀77年6月間，計劃將包括124位船員在內的2668位羅姆人運抵宜居星球RH-504，但在航行途中遭遇小行星撞擊。本艦受創嚴重，躍遷後在此發生墜落事故。事故造成包括全體船員在內的1854人遇難。而我，作為星艦的主控AI，負責繼續保存冬眠倉中的814人。並等待救援。”
小機器人平靜地說著，彷彿只是提到幾天前發生的事。
“這麼說，你在這裡守護了他們……將近5個世紀？”安妮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在此等候了202,510個標準天零6個小時，如果有必要，我會繼續守護下去。這些羅姆人熱愛和平，想去沒有戰爭的地方。他們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我將一直保護他們，直到大家能在一個和平的世界開始新生活。”
“那……你真的很了不起啊！”海拉感覺鼻子有些酸酸的。
我……也有很多做不到的。”小機器人的聲調頭一次有了變化，“光能充能板陸續都失靈了，我只能把其他耗能都關掉，只給冬眠艙供能。所以一直沒有發送求救信號，是我太沒用……”
“這個我應該能幫上你，”海拉若有所思地說，“不過，我想問一下。既然已經沒電了，那之前你的那個‘終極清洗模式’是怎麼回事？”
小機器人打開身上的操作板，按下幾個開關。很快船艙裡又迴盪著恐怖的轟鳴聲。
“我在洗衣機裡放了一些金屬塊，然後啟動洗衣機的‘終極清洗模式’，就像這樣……”
“……還是去修電池板吧。”
“那麼，我來為您帶路。”小機器人緩緩走上旋梯，海拉也緊隨其後。
清理電池板倒比想象中費力很多，許多電池板已經覆蓋上了氧化層。加上在沙暴中徹底損毀的，到最後也只恢復了不到5成電力。
“感謝您，偉大的雷電使者，能源的創造者，手持星火的巨神……”但是小機器人倒是非常崇敬，以至於返回船艙的路上給海拉多了好幾個頭銜。回到船艙，赫柏和安妮正在試圖恢復數據，而脈衝則被派去檢查冬眠艙的情況。
“冬眠艙是我所有工作的意義，那麼我也下去陪同。”小機器人說完，也下到底層甲板。
“哎，這傢伙好棒啊，將來我們能把它接到船上嗎？”看不懂赫柏手裡的數據，海拉乾脆不再看。
“如果確定它沒有問題的話，我可以幫你提出申請。”
“好麻煩啊，這麼小的傢伙，抱回去不就完了。不過，什麼叫‘如果沒有問題’？我覺得它挺好的……”
指尖突然流過一陣輕微的酥麻感，是海拉再熟悉不過的電流。她隱約覺得，似乎在哪裡有過這種感覺。
“不對，”海拉回想著，“這是脈衝的過載信號……難道她在下面宕機了？”
海拉來到安妮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過於投入的安妮又一次被嚇得驚叫出來。
“脈衝在下面宕機了，我可不想一個人搬她。”
沿著梯子下降到底層甲板，本應降低的溫度卻漸漸升高，甚至有細微的水霧凝結成氤氳的霧氣。牆面上不滿黑色的放射狀真菌，幾支氣根在霧氣中搖曳著，向下垂著，又忽然迅速收回。
“這……哪裡是冬眠艙，完全是個溫室啊！”海拉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她不敢想象被保存在這裡的羅姆人現在是什麼樣子。降落到艙底，地面上甚至已經有一層溼滑的苔蘚。
海拉和安妮走近起鬨一個冬眠艙，隔著玻璃能看到艙內的羅姆人睜著無神的眼睛，散開的瞳孔茫然地注視著虛空。透過胸口薄薄的皮膚可以看到心臟微微鼓動——這個羅姆人並沒有肋骨，或者說這個羅姆人體內已經沒有骨骼了，取而代之的是從肚臍里長出的深褐色藤蔓，像神經一樣細細密密的纏繞著扎進四肢。
“這，這是什麼鬼東西……”海拉茫然地向後退去，一旁的安妮已經捂住了嘴巴，努力讓自己不發出聲音。小小的機器人若無其事地從旁邊走過，在冬眠艙前停下。
“生命體徵穩定，心跳頻率穩定。”小機器人邊說邊打開艙門敲了一下爬滿藤蔓的“膝蓋”。“肢端反射正常，視覺反射正常……”管家平淡地訴說著，彷彿眼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這都是什麼東西？！”海拉大聲質問著小機器人。
“小行星擊中本艦後，在本艦散播了真菌的孢子。雖然不明白是什麼原理，但是和真菌共生之後羅姆人，生命體徵得到了更好的保存。並且他們結合成為了一種新的生命形式，一種與萬物，與宇宙都和諧共存的形式。熱愛和平的羅姆人，將以這種新的形態，享用永久的和平。”
海拉楞楞的看著慷慨激昂發表演說的管家，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細節。
“哦，對了。”小機器人再次轉向艙中面目全非，甚至不能稱之為人的東西，“未發現腦死亡，日常健康監測完畢！恭喜您，又度過了和平而康健的一天呢~”
“額，我們，該上去了……”海拉緩緩後退著，“我們的同伴在哪裡？”
“在那裡，”小機器人指了指另一個冬眠艙，“我原以為她作為機器智慧體，能和我有相同的認知。沒想到她不認同羅姆人所崇尚的和平，所以我只能採取非常措施。至於你們，我的朋友，你們一定能理解這種和平的偉大。”
小機器人彬彬有禮的指向另外幾個長滿孢子的空冬眠艙。
“除了這個機器智慧體同類，你們三個作為朋友，都有機會加入這永久的和平與安寧。”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們得走了。”海拉拽著安妮，退到了裝著脈衝的冬眠艙旁。
“怎麼會這樣……”小小機器人落寞地說著，“你們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你們回到那個戰火紛飛的世界。”
隨著小機器人的指揮，遍佈牆壁的真菌匯成幾股黑色的腕足，從各個方向靠近海拉。
海拉默默將原能彙集到拳套，猛力錘擊了一下電池板。冬眠艙應聲而開，她抱起已經雙目無神的脈衝，放在安妮身邊。
“帶她出去，”海拉低聲說，“我來給你們爭取時間。”
“可是你一個人……”
“快滾啊！”海拉焦急地吼著，“這裡太潮溼了！你只會礙事！還是你也想被電電？！”
海拉加速向前，衝向靠她最近的一根腕足。一聲怒吼，帶著電光的手刀將腕足齊齊切斷。又踏步上前，猛踩另一隻腕足。嘶鳴的電流將腕足烤至焦黑，又想四面八方尖叫著散開。地表聚集的菌絲痛苦扭曲著，紛紛四散逃開。
安妮趁機抱起脈衝，奮力跑向扶梯。無數菌絲再次匯聚成腕足，向安妮撲去，又被一道藍色的電光擊中，退回到牆上。
“為什麼你要這樣做？”小機器人悲傷地喊著，“我以為你們熱愛和平！”
黑色的菌絲再次匯聚起來，這次形成了一灘黑色流動的淤泥，發出類似哀嚎一般的聲音，湧向海拉。
“這……這種樣子才不是什麼和平，”藍色的電弧在海拉周身激盪，她迅捷地閃過淤泥的攻勢，用手中凝聚的閃電將其擊碎，“再說，礙事的人已經沒有了，我超愛打架的！”
淤泥接連不斷地湧上，又一次次被打退。海拉將異能推到極限，聚集在雙手間，即使電流讓她全身生痛也毫不退縮。
“這個世界容不下你！”海拉怒吼著，高壓的電流充斥著整個空間。眼前只有紫色的電光瘋狂遊走，像千萬飛星湧向小機器人。而黑色的菌絲則蜂擁而上，一面發出痛苦的尖嘯，一面將小機器人包裹其中。
只有短短不到半秒的時間，海拉卻感覺像過了一整年。全身疼到幾乎失去知覺，而雙耳還因為剛才的過載而回蕩著鳴響。她看了看小機器人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堆黝黑冒煙的焦炭。
“呸，什麼嘛……”海拉擦了擦額頭的汗，“果然是大力出奇……”
焦炭忽然再度扭曲變形，黑色的菌絲再次放射而出，將小機器人從中托出。
“果然……”小機器人幽幽說著，“你們就是這樣野蠻的生物。”
“該死……你怎麼……”海拉看著小機器人，刺骨的寒意在全身遊走。
“但我依舊不放棄你們，加入我們，共享這偉大的和平吧……”
海拉急促地呼吸著，她將手背在身後。準備摘下手套，如果之前的電壓還不夠毀傷那個機器人，那就只有再加大電壓了。如果自己推到極限……
她又想到還在上層船艙的赫柏，安妮和脈衝。
“可惡，到底該怎麼辦！”
冬眠艙的噴水裝置再次運作起來，菌絲觸到水分，彷彿開心地舞動了起來。水滴也落在海拉的臉頰上，她忽然長舒一口氣，似乎放下了什麼。
“我……投降，”海拉盡力平復著自己的呼吸，“看來……你們是……很強……我也許該加入……你們……”
“太好了，”小機器人發出歡愉的聲音，“我就知道，‘和平’是能感化每一個人的！”
數條菌絲向海拉圍攏過來。
“我……有個要求，”海拉看著小機器人，“朋友……我希望你帶我……”
“樂意之至。”小機器人在菌絲的簇擁下，來到海拉腳邊，伸出它的小短手，做出邀請的動作。
海拉看著變形扭曲的羅姆人，還有眼前彬彬有禮小機器人，只感到深深的同情。她閉上眼睛，感受著空氣中的水分，她用盡全部注意力去馴服不羈的電流，像是穿針一般引導著細細的絲線穿過水霧。電流的另一端，她感受到了小機器人金屬外殼的觸感，然後向下，一路行進到機器人的核心。
只要一點點就夠了。
隨著一道細微的藍色弧光閃過，小機器人猛然抽搐起來，然後像斷了線的木偶般倒在地上，冒出一陣青煙。積聚的黑沼茫然地四處蠕動著，很快又散成細細的菌絲，爬滿整個牆面。
“狡詐……詐……終極清……”小機器人掙扎著，發出最後的聲音。
遠遠聽到了赫柏和安妮呼喚的聲音，海拉試著去回應，但怎麼也使不出力氣。
“原來這麼辛苦的嗎……”她這樣想著，跌坐在地面上。
等到調查團趕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填寫材料比預期多花費了不少時間，離開辦公室的時候，赫柏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脈衝怎麼樣了？”海拉忍不住問到。
“沒什麼大問題，只是偷偷被切斷了神經束。換個新的，過幾天就好了。”
“那……船上的人呢？他們應該也……還是活著的吧？”
“現在還不知道結合在他們身上的是什麼東西，考察團那邊已經接手了。應該會封存之後再做研究吧。”
“那……沒什麼了……”
“話說，那兩個充能武器雖然有點危險，不過你實在想要的話，我還是可以提出申請的……”
“饒了我吧，大姐頭，那玩意太危險了。”海拉擺了擺手，“我覺得還是原來的手套好用，方便控制異能什麼的。”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赫柏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不過，你似乎長大了不少。”
“當然，”海拉笑著回答，“當然要學著長大了。”
==================================下期預告=========================================
尊敬的指揮官：
本週末將繼續更新情報，包括：
製作人專訪第二期，上期專訪獲獎名單和尤利西斯號典故問答獲獎名單。
敬請指揮官們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