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惑仔》(底层混混开局):
我家庭环境不好没上过学,我没有文化找不到像样工作,但我敢打敢拼。我和几个同乡决定去混社会,我们跟了个好大哥,天天努力砍人,保护大哥不被砍,一次发好几百工资。大哥其实也没比我强哪里去,但是讲义气,他有一口肉吃我就有一口汤喝,所以我愿意跟着他干。
我的运气不错,我们社团进步很快,我的收入也增加了。没过几年,我就攒了5万港币买了辆二手车,还在夜场找了个女朋友。我作为社团最能打的人,在道上也有了名气,现在出去砍人还有分红拿。虽然有时候也被人砍,也被警察抓,但是干这行的都是这样,一只脚在监狱里一只脚在棺材里。
不出意外的话,我就这么干下去,总有一天也能混成老大,吃香喝辣。可是有一次我被关进监狱两年半,出来以后社团的新人都不认识我了,居然还敢冲着我摆脸色。这我能忍?我上去就干他,结果被一群人按着暴打一顿。
我看出来了,这一行没前途,监狱两年半,出来无人识。就算成了大哥,也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活埋全家。我大哥现在也是堂主了,结果有一天出门就被仇家砍,差点没跑掉。当年和我一起混的同乡,现在已经被砍成肉泥了,要不是有纹身,我都没法把他拼完整。
一开始我还以为做了金牌打手,想欺负谁就欺负谁,想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结果我错了。我老大平时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好像谁也不放在眼里。有一天我们正在大排档吃杂碎面,眼看着车被一个小交警贴单,大哥当时就站起来走过去了,表情那叫一个凶。我还以为要开打,赶紧跟上,结果老大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摞钞票就要交罚款,看的我一脸无语。交警走了以后,大哥告诉我,读书人才是最凶的,三言两语就能让你进监狱,什么大哥叔父,在人家眼里就是蚂蚁,想踩就踩,所以千万不能得罪。
我在自己的场子里抽烟,看着客人们喝酒。看起来自己掌管这个场子的秩序,好像是个人物。可是真要遇到事情要用钱的时候,这里随便一个客人都比我有钱。这是我的场子,又不是我的场子,在灯光下我有些恍惚,隐约好像看到了被我仇家杀死的女朋友在对我笑。
出来混了五年,现在身上已经有了十几道疤,一只耳朵也听不见了。最近我感觉自己的体力不如年轻的时候了。身体就是我作为金牌打手的本钱,如果身体垮了,我就是去收破烂都没人要,隔天就得被仇家砍死。
我时常寻思,如果运气好,我可以在被人砍死前凑够钱,远走他乡开个店铺,金盆洗手就当退休了。或者老大这两年正在积极洗白,和白道关系越来越好,如果他不混社团了做了正经生意人,我跟着他去给他开车也算个正经行当。再不济也得在打不动架前退休,哪怕去捡垃圾收破烂也好,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我看着自己的场子,这里霓虹闪烁,灯红酒绿,熙熙攘攘。可我却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漩涡,它离我越来越近,仿佛吞噬了一切画面和声音,搅碎了任何一点温暖和希望。而我明白,这就是我的未来。
《极恶非道》(中层干部开局):
我是社团的中层干部,手下有好几个古惑仔,个个都是人才,听我命令从不迟疑,唯我马首是瞻,指哪打哪绝不含糊。按规矩我是他们大哥,但是实际上我当他们是兄弟。我还有个警官同学,平常给我通风报信(有偿),我的生意做的很好,连我大哥都夸我经营有方。同时,我的部门还是社团最能打的部门,战斗力数一数二,在道上都是出类拔萃的。
我们社团的话事人手下有十几个高层管理,每个高层管理手下也有若干中层干部。根据社团规矩,我大哥就是我干爹,我必须听他的话。就算对他有什么不满,我也得自己忍着。要是越过他直接去找话事人,按规矩得切小拇指的。
大哥让我去教训一下他的结拜兄弟,说是他也不愿意,但这是话事人的意思,他也没办法。我是一个重情义的人,虽然觉得这种行为很下作,但是我还是照做了。大哥的兄弟是另一个社团的,不会白白被我教训,一来二去,我死了几个兄弟。
大哥的二把手告诉我,这些都是大哥自作主张,大哥是一个非常不讲义气的小人。他建议我和他联手干掉大哥,然后他做新大哥,我升职做二把手。我不愿意接受这种背信弃义的计划,我也不相信我大哥是小人。
大哥让我杀了他的结拜兄弟,他说这是话事人的意思,因为这个社团的业务和我们社团起了冲突。我觉得杀自己的结拜兄弟太过分了,如果做了这种事,我的兄弟们还怎么看我?但是干爹的命令不能不听,所以我亲自动手,了结了大哥的结拜兄弟,顺便和这位大哥的二把手结了梁子。
大哥说我把他的结拜兄弟杀了,要把我逐出社团,还要把我的地盘和生意全部吞并。我非常愤怒,这明明是你让我做的。大哥并不否认,他很抱歉的说这是话事人的意思,他也没办法。大哥到底是不是小人,这下我不得不去找话事人问个究竟了。于是,我切掉了小拇指。
拿着小拇指,我见到了话事人。话事人说这一切都是我大哥自作主张,他从来没有命令我大哥做任何事情,是我大哥背叛了我。他还告诉我,我大哥不服从社团命令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我把大哥干掉,他就让我接手大哥的全部地盘。
有了话事人的指示,我找到了正在吞并我的地盘的大哥。我看透了这个虚伪的小人,我再也不认他是我干爹了。我一枪结果了他。他的二把手知道我要动手,早就跑路了。他什么也不做,正好坐享其成继承大哥的地盘,从老二顺理成章的继承老大的位置。而二把手活着的情况下,我是没资格继承大哥的地盘和职位的。
话事人找来大哥的二把手——现在是我的新大哥了。说你刚当上大哥,根基不稳,不能服众。你不如给之前的大哥报个仇,大家就认可你了。
于是我的新大哥在我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偷袭我的地盘,我的兄弟们被斩尽杀绝,一个不剩。连我老婆都被人先X后X。我最铁的兄弟,被人挂在车上勒死,几乎身首异处。
但是我活了下来,因为我有一个警官同学。我向他自首,被关进了监狱。虽然失去了自由,但是这里不会有人追杀我了。
话事人非常得意,他不费一兵一卒就打垮了我大哥的整个势力。原来我大哥势力太大,功高震主,所以话事人想出了这个驱虎吞狼的毒计,让我们自相残杀。而我之所以败的这么快,是因为我的一个手下,过去一直被我当兄弟的一个手下,为了上位选择了出卖我。
话事人没得意多久,因为他的二把手如法炮制,干掉了他,成为了新的话事人。但是这些事和我一个囚犯已经无关了,外面的风风雨雨再大也吹不进监狱来。只要在监狱,我就是安全的。
我在监狱放风,突然感觉背后有尖锐的东西刺了进来。回头一看,原来是被我打死的原大哥的结拜兄弟的二把手,他对他大哥被我杀死的事耿耿于怀,不惜进入监狱来找我复仇。他之所以能进监狱,是因为新话事人买通了我的警官同学,让他斩草除根。
天好蓝啊,真是个适合闭眼的好日子。
《黑社会之龙城岁月》(高层大哥开局):
我是社团的大哥,是社团的高层。整个社团像我这样的大哥有十几个,而且基本上混的都不如我。虽然名义上还有一群叔父在我的地位之上,但是实际上我才是有地盘有势力的大哥,而他们已经是行将就木的老骨头了。他们说什么我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反正他们已经老了,手下没人没势力,又能把我怎么样?
虽然我已经是大哥,但是我不满足。因为我还有一个终极目标:做社团的话事人。毕竟社团有十几个老大,谁说话能代表社团的最终意志呢?而话事人是社团的顶级老大,他说的话社团的每个高层都得服从,否则就会被逐出社团。话事人两年选一次,每个有实力的大哥都有资格参选。
我的生意需要我有更高的社会地位,所以我上一届就已经开始布局了。上一届话事人早就被我控制住了。因为他欠了我很多钱,所以他是我的傀儡,我说的话他必须服从,再借他的嘴传达出来。而这一次,我已经厌倦了摆一个傀儡在台前了,我要自己做话事人。
这一次运气好,有资格参选的人只有两个而已。我是实力最强、势力最大的大哥。而另一个人只是个实力一般的杂碎,平常在社团是个老好人。再加上有资格投票的叔父们,我一人送了20万。这下子这次的话事人非我莫属了。话事人还没开始选,我已经开始订酒席了。
结果出来了,我居然没选上。叔父们都瞎了眼,更可气的是收了我的钱不办事。我气不过,仔细打听了一下,原来是有个叔父收了我的钱却投了别人的票。我把这个叔父抓起来狠狠地虐了一顿,又去找上一届的傀儡话事人去要龙头棍。
龙头棍是社团的话事人象征。如果只是内部选上了话事人,兄弟们不会认可,必须拿着龙头棍才有说服力。我一定要抢先得到龙头棍,把生米煮成熟饭,这样的话叔父们也不得不认可我做话事人了。
结果警察从中作梗,把我和另一个参选话事人的大哥给抓了起来。他们没有我们的犯罪证据,最多关我们48小时。但是我正在策划夺取龙头棍的事情,这下子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
我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派小弟去和上届的傀儡话事人索要龙头棍,得知龙头棍被藏到了外地。另一方面我派我最得力的手下去安排人找龙头棍。我的手下拉拢了另外一个大哥,派出社团最凶的打手去帮我找龙头棍。不出意外的话,我出看守所的时候,就是成为话事人的时候。
结果事情办的好好的,几个叔父也被警察抓进来了。原来警察知道我和另一个候选人闹得不愉快,都在找龙头棍,搞不好会打起架来。警察不愿意看到我们打架,所以找了几个叔父来劝我俩。几个叔父对我一番劝说,居然是要我认命,让我这次退出竞选,下次再当话事人。
我当时就发火了。下次当,下次我让你们当。我花了的钱怎么办,我收的礼怎么办。平常我为社团做的事情最多,到头来却谁都不帮我。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总是最累的人受的委屈最大?我一瞬间头脑发热,不想在这里干了,我和几个老头表示,要是这次不让我做话事人,我就另起炉灶。
这下捅了马蜂窝,所有兄弟一夜之间调转枪头要干我。我派出去的人本来都找到了龙头棍,结果最后拱手交给了我的对家。等我出看守所后,另一个人已经拿到了龙头棍,并且他还是叔父承认的话事人,所谓名正言顺,兄弟们都认可他。这下我明白,我大势已去了。
好在这个新话事人就是个老好人,平常和我也不摆架子,还帮我搞定了不少生意。虽然他不是我的傀儡,但是我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出面帮忙,他从不推辞。我感觉这人很讲义气,于是和他做了结拜兄弟。这样的话,无论谁做话事人都一样了。
有一天,我和我兄弟在湖边钓鱼。我们一边钓鱼一边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社团当前的发展形势。目前社会上加上我们一共有三个主流社团,各有特点。我们社团是两年选一次话事人,每次不重复。第二个社团是父死子继的模式,外人没资格当。最后一个社团则是双话事人制,这样一个出了事还有另一个顶着。
我打趣说,咱们也可以效仿他们,搞个双话事人制。咱们兄弟,谁做不是个做?我兄弟憨憨的笑着,说当然好呀。虽然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暖暖的。
这时我的鱼上钩了,我站起来使劲拉鱼竿,突然眼前一黑,脑袋仿佛被千钧重物砸中一样。我用尽全身力气回头一看,发现刚才还在憨笑的兄弟此时表情狰狞,双手捧着一块花岗岩向我的脑袋狠狠砸来。不知道砸了多少下后,我的意识逐渐远去。我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坑里,然后就是泥土一铲一铲的盖了上来,泥土洒进我的耳洞里,我也没力气转头。我就这么被活埋了。
好黑,好冷。可是为什么我背后暖暖的啊?哦,原来是我老婆也被人杀了,在我背后当了我的垫背。
我脑海中最后留下的画面,就是我兄弟憨笑时候的样子。
《教父》(话事人开局):
我是社团的话事人,手下有一群老大,但是我们社团是家族企业,话事人只能是我家人,外人没资格做。
我有三个儿子,都有成为下一届话事人的资格。放在别的社团,几个儿子早就开始互相残杀了。但是在我家不存在这种情况,因为我家的人际关系非常和谐。
我早年间就是出了名的热心肠,帮街坊邻居解决各种事件,还干掉了一个欺压街坊的坏人。渐渐的,我手下拥有了各式各样的朋友,他们帮我做事,我教他们做人。后来我经营了一家卖油商店,他们也都留下来帮忙解决各种事情。我们的人越来越多,解决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有时候难免遇到一些见不得光的人,我也能帮就帮。过了不知道多久,不知怎么的,我的油店就成了这里最大的社团。
我年事已高,该选继承人了。我的大儿子脾气暴躁,但是只要冷静下来就是个优秀的大哥。我的二儿子孝顺,但是非常懦弱,也没有智慧,实在不是当大哥的料,不过好在他本人也没有野心。我的三儿子阳光开朗,和社团氛围格格不入,甚至去参军了,退伍后找了个教师女朋友,和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会是白道的正经人。我还有一个女儿,嫁了个家暴男老公,每天过得很辛苦,无力兼顾社团的事。所以不出意外的话,继承人只能说我的大儿子了。
有个其他社团的人和我谈合作,他要卖一种不合法但是利润很高的东西。我们社团主业是卖油的,犯不着去卖这种东西,于是我拒绝了他。但是我大儿子很心动,问他能赚多少。这一下子,让这个人认为该项合作只要没了我就有希望谈成。
于是某一天我在街上和二儿子买橘子的时候,一群底层混混掏出枪来对我一顿突突。我为了保护儿子扑向了他,但是我却中了好几枪,命在旦夕。
我知道我儿子肯定没参与这件事,因为我这人别的长处没有,就是识人有一套,我这辈子从未看走眼过,我知道我的三个儿子都是对我非常孝顺,也是对家庭非常重视的人。
果然,我的儿子们策划去杀死那个害我的人,可是那个人找了个警察保护他。他和我们接触,表示他错了,愿意赔偿。我也希望这件事能到此为止。结果我醒来以后,得知我的三儿子已经把这个人以及保护他的警察给毙了,现在跑路去了我老家。而我的大儿子在揍我那个家暴女婿的时候被乱枪打死了。而二儿子又不中用,现在社团靠一群老朋友撑着。
这下我的三儿子也被拉上了这条不归路。家族继承人,只能是他了。我本来希望他可以做一个好人,可是残酷的现实让我没得选。
三儿子继承了社团话事人的位子,但是却没能好好的继承我的社会关系,社团的生意也在走下坡路。直觉告诉我,我的老朋友里出了叛徒,但是我又老又伤,已经无力去查这个人是谁了。
我大限将至,临死前我告诉儿子,希望他可以带社团洗白,成为正经企业,活在阳光下,这样才能保护家人。另外,在我的葬礼上,谁劝你和仇家议和,谁就是叛徒。
我死了,我感觉自己飘了起来。可能是我的执念太深,在社团迟迟不愿意离开吧。我正好看看我的儿子继承话事人后,如何把家族洗白。
我儿子杀死了我的老朋友,原来他是叛徒。
我儿子杀死了我的女婿,原来是他出卖了我的大儿子。
我儿子当街打死了好几个敌对社团的老大,闹得很大,给家族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我儿子威胁议员替他做事。
我儿子杀死了我的二儿子,原来他也是叛徒。
我孙子在搞我的孙女,原来这俩人看对眼了。
我孙女被仇家杀了,我儿子疯了。
我儿子一个人回了老家,孤独而死,死前身边只有两条狗在看他。
我看着向我飘来的儿子,叹了口气。跟着路西法派来的黑白无常,走向了地狱。
后记:
不管你是底层古惑仔、中层大哥、高层大哥甚至是话事人,你的结局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被家破人亡。
这四部电影故事不同,但是主题是相同的,那就是黑社会没有好下场,越想要什么,就越是得不到什么。尤其是《极恶非道》,当初的兄弟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至于《黑社会》,最后的赢家也不是话事人,当了话事人不过是拥有了当狗的资格,而且主人还有不止一条狗。至于《教父》,两代教父一直致力于洗白家族,然而最后发现,白道比黑道还黑。《古惑仔》更是不必多说,电影都没法按原作拍了。
黑社会题材的电影,总是会营造出一种快意恩仇,义薄云天的氛围。然而实际上,几乎每一部黑社会题材电影,都会或明示或暗示的告诉观众,不管你是大哥还是小弟,不管你曾经多么不可一世,走上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等待你的,只有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