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哦良爺,不開心的事情都可以和穗兒說喲,穗兒也想當良爺的……哦,是避風港!嘿嘿。”她的秀髮被夏季清爽的縷縷微風撩撥至空中,輕靈地舞動著,她那沁人心脾如鮮花般明媚的笑容,總是將我心中盪漾的迷茫洗滌而盡。
“豬肉嘛,穗兒知道有一家店鋪賣的豬肉特別好吃哦,就是良爺昨晚吃的那樣的豬肉!穗兒也很喜歡吃呢,良爺我們走吧!”滿穗揚眉輕笑著,嘴角的笑容如同細膩的夏雨一般柔和醉人,如柳枝般的纖細小手輕輕拉動了我高挑的身軀。
……
……
驕陽似火遙遙高掛於白雲遍佈的藍天之上,逍遙清樂的夏風撥弄著雲朵的心扉,羞紅了臉的白雲輕輕陪著雀躍著的清風,歡騰於一片祥和的藍幕之中。
滿穗拉著我來到了一家門口零零碎碎站著幾人的店鋪之前,待這幾人離去,我們才走上前去。只是還沒到門口呢,豪邁如雄獅的聲音傳入我和滿穗的耳中,可真是震耳欲聾。
“穗姑娘!今兒又來幫鳶買豬肉是吧!還是老規矩是不!”
我捂著耳朵和滿穗來到了店鋪之前,寬敞的門口擺放著一張碩大的棕色木桌,木桌之上羅列著許多豬肉、豬肝、豬心和豬骨,桌上還有著許多已經乾涸了的血水,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襲來。
“張伯伯!我們來買豬肉啦,嗯!和以前一樣,幫我切一斤豬肉就行,哦!要豬的後腿上的肉,謝謝張伯伯!”滿穗到好似習以為常,牽著我的手,朝著賣豬肉的商販走去。
“行!那就一斤後腿的豬肉!還是和以前一樣啊!一百文錢!”張伯褶皺遍佈的臉上洋溢著如烈陽般的真摯的笑容,彎著佝僂的腰低頭切著豬肉,我則是從背後的包中拿出了一百文銅錢,放入了一旁木桌之上存錢財的小小的木桶之內。
滿穗正從腰間的包中拿出銅錢的時候,我就已經往桶中付了豬肉的錢。一看先一步付了錢,滿穗幽怨地嘟起了小嘴,埋怨地看著我。
“良爺……鳶姐已經給過我銅錢啦,明明是我帶著良爺出來買菜,居然不讓我付錢,良爺好討厭……哼。”
“啊……那要不我把一百文錢拿出來,穗兒你來付?”我不知所措地撓著腦袋,手正伸向木桶之中,張伯側著臉看了一眼就繼續切肉了,似乎是不介意我這麼做。
“良爺,錢付都付了,還想拿出……好笨吶!像個木頭一樣,嘿嘿。”滿穗雙手放在身後,微微俯身輕挑著柔眉嘟囔著小嘴望著我。
“啊哈哈……”我撓著後腦,一臉訕笑著,滿穗見狀也是捂著嘴輕笑了起來,笑臉婉轉嫵媚,輕巧又迷人,如同雨後夏蓮一般清美。
……
不一會兒,張伯切好肉將肉用白布包裹好,抬頭剛準備將肉拿給我。只是看到我的臉後,握著刀的手便緩緩抬起,摸了摸下巴處的鬍子,眯著雙眼盯著我看了許久,突然他猛地睜開炯炯有神的眼睛,伸出手指著我。
“這小夥子是……嘶,穗姑娘咋沒聽你說過,你啥時候嫁人了?哎!這小夥子挺俊俏的啊……就是臉上這疤……算了!穗姑娘看上的能差到哪去!”
張伯繞開了木桌,來到了我的身旁,手搭在了我的肩上,一雙如烈陽般的雙眼不停地上下打量著我,臉上狐疑的神色相較於方才切好肉的時候少了許多。
好一會兒後,張伯喜上眉梢拍打著我的肩膀。
“行啊你小子!居然把我們朱堂鄉數一數二的美人娶為妻了!可惡啊,我家那小子今年剛滿十六,還想著過些日子去鳶那提親的!你小子小手夠快啊,這穗姑娘才剛成人,嘖!”
說到最後的時候,張伯好似臉上蒙上了看不清的霧霾,這神情讓我有些不明所以,只好尷尬地賠笑道。
‘等一下,妻子?什麼妻子……’
就在我反應過來,思索著張伯說的妻子的時候,滿穗開口推開了張伯。
“張伯討厭!又在亂說話!我和良爺先走了,哼!”滿穗拿起白布包著的豬肉,拉著我快步離開了張伯的豬肉攤位,擠進了滿滿當當的行人之中。
我跟在滿穗的身後,忽然發現她的臉怎麼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紅,於是我伸手輕輕碰了一下滿穗秀紅的臉。
‘喔,有點燙,這姑娘這兩天怎麼臉一直紅紅的……她怎麼還的瞪了我一下?’
而後我和滿穗又去買了些蔬菜,於午時回到了客棧之中。
……
……
客棧中。
“良,肉菜你交給阿蘭吧,他會去安置好的。”
鳶看向了櫃檯處的一個正在給客人收銀的男子。待客人離去,阿蘭也走到我的面前,伸手接過了剛買回來的魚和豬肉還有蔬菜,走向了走廊深處。
“來喝喝茶吧,良,先前在信中就跟你提過的毛尖茶,朱堂鄉這邊的特產。”我點點頭,牽著滿穗的手,一起來到了一樓的一處房間之內。
……
不一會兒,憑藉著熟練的手法,鳶就將茶沖泡好了。我端起一杯茶飲下,只是一瞬間,毛尖茶獨特的清香充斥著我的口腔,令我心曠神怡。我不禁閉上了雙眼,忽然我的腦海中如夢似幻的,浮現出了那一畝畝鮮綠的茶林,而此時的我好像在茶葉之間行走一般。
“好茶!就連我兒時在府中喝過的‘口糧茶’也不逞多讓,我現在渾身有著十分奇特的感受,就彷彿我在炎炎夏日中,在樹下乘涼般愜意舒適。”
“你喜歡就好,多喝幾杯吧。不過話說回來……”鳶掩嘴輕笑道。
“朱堂鄉的茶我非常喜歡,但是……怎麼了?”將茶杯放回盤中後,我有端起了一杯茶,放在嘴邊輕呼吹涼,口中也不忘應答著鳶。
滿穗乖巧地坐在我的身邊的椅子上,雙手輕放在腿上,兩條纖細白皙的腿前後耷拉著。
“昨日你和石興二人冒著大雨忽然來訪,而穗兒也險些著涼,好在及時洗了熱水澡,很快就好轉過來了。不過話說回來,你們二人歸來,也就意味著你們有驚無險的挺過了,那夥稷王山的山賊的追殺。”
“呵呵,我倒是好奇你們是怎麼度過這幾年的……”
鳶端起了一杯茶放在唇邊輕抿,淺嘗一口後一飲而盡,將茶杯放在盤中後看著我,輕啟朱唇娓娓問道。
“良爺……這幾年穗兒可擔心你了,你和興爺著幾年是怎麼過的呀……”滿穗的秀眉擰出一摸擔憂之色,雙手交疊握在胸前。
“這四年……呼……”這多年之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竟一時不知從何講起,滿穗雖一臉愁容的看著我,前後耷拉的雙腿也安靜下來,而鳶則是冷靜地期待著我的回答。
“呼……”
我端起了剩下的那杯茶,顧不上茶水滾燙,直接飲入腹中。
……
待我安定了心神之後,我決定把這四年見發生的關鍵的事情,說給滿穗和鳶聽,畢竟事情真的太多了,一時之間也講不完。
“當年從你的客棧門前離開後,我和舌頭就急匆匆趕向城外,在青山處出了城門之後我們二人繞了一段路,準備原路返回渭南一帶再做打算,卻不曾想在胡店的時候遭遇了稷王山那夥山賊的圍堵,不過好在有舌頭的幫助,很快那夥山賊就被我們二人斬殺。”
我雙手放在腿上,回憶著多年前發生的事情。
“那然後呢,你們去了哪?”鳶又衝了一壺茶,淡黃色的茶水從壺口中,湧入如虎口般大小的茶杯當中。
我端起飲了一杯又繼續說道,滾燙茶水入喉,使得我身子有些燥熱,而鳶看我額頭流汗,就起身走到一旁打開了窗戶。
“那之後,我和舌頭就繞路去了去往了西南方的均州,在那生活了一年有載,然而我和舌頭還是決定返回渭南白水,因為有些事沒處理完。”
“大約在渭南生活了一年後,有一天我和舌頭在林間遇到了一支民間反軍,他們很快包圍了我們,但是領頭之人對於良民十分友善,在我和舌頭解釋了自己的身份後,與我和舌頭過了兩招,清楚了我們的實力,領頭之人也就邀請我們加入了這支軍隊。”
“加入反軍後不久我們就去往陝地打了一仗,我們很輕鬆就勝利了。那天夜裡,領頭之人……也就是高大哥,他就告訴我們大約一月後他們就要前往晉地。””
我忽然感到十分口渴了,端起茶杯飲下茶水。滿穗一言不發地聽著我述說著,鳶在品茶的同時也在嫵媚地點著頭。
“一月之後,我們從陝地北上直入晉南,很快我們就與當地的山匪發生了激鬥。遍地生靈塗炭,滿目瘡痍,這場大戰持續了半個月,高大哥帶領的反軍就踏平了其山賊頭領‘虺梟’所佔領的稷王山一帶。”
“穗兒……很抱歉……唉!”我忽然轉頭看向滿穗,不禁低下了頭。
“良爺……怎麼啦,你說吧,穗兒能接受的。”滿穗看我嘆氣連連,慌忙深處她那稚嫩的小手放在我的手上,輕聲安慰著我。
我抬起頭看向滿穗,糾結了一會兒後,將那天在稷王山一戰勝利之後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滿穗。
“穗兒我很抱歉,在稷王山上搜尋了很久很久,都沒發現你弟弟……滿財的蹤影……”
滿穗在我說完之後,抽回了放在我手上的小手,錯愕的捂著自己的嘴,兩行清淚緩緩滑落,低落在她大腿處的裙襬之上。見狀,我急忙伸手搭在滿穗的頭上,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頂。
鳶在一旁一直靜靜地聆聽著,時不時點下頭,茶水喝完,她都會將其續上。
……
滿穗的情緒似乎好轉了一些,鳶見狀不知去往何處拿來了幾顆糖球,放在我和滿穗的手中。
我和鳶相視一笑,將手中糖球送入口中,任其化開,一股香甜的氣息包裹著我的味蕾,真是懷念的滋味,四年了……
“真好吃……已經很久沒和良爺一起吃糖球了……嗚……”滿穗邊吃著糖球,邊抬起小手抹著自己眼角的滑落的“玉珠”,臉上掛著淡淡的甜美的笑容。
“良,接著講吧,在那之後又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在看我和滿穗二人的都喜笑顏開之後,鳶緩緩開口接著問道。
“好,其實當時對於沒有找到滿財,我並沒有多驚訝,因為畢竟已經過去了兩年,或許早就被賣到何處去了。”
“在稷王山一戰結束後不久,我和舌頭二人就和高大哥告別,離開了反軍。之後我和舌頭就一路南下,去到了陝地暫且居住起來,也是為了看看局勢是否安定了,不然我和舌頭也不敢貿然前來尋找你們。”
鳶翹著二郎腿若有所思地看著面前的木桌,單手撐在腿上並扶著白淨下頜,另一隻手則是緩緩拿起壺柄,沖泡著杯中的茶葉。待杯中茶葉沖泡完,似有若無的煙氣從杯中漫出。
“行,良我大概知道了,這四年也是辛苦你和石興了,接下來你們有何打算?”鳶輕輕拿起了蓋碗,將茶水倒入了品茗杯之中,白皙細手抬起遮在嘴前,端起茶杯輕呼了一口,便開始飲茶。
屋中四處飄逸著沁人心脾的茶香,還有滿穗身上淡淡的牡丹花香,兩種芳香交織融匯,我只感覺現在彷彿身處老人家常說的仙境一般。
“接下來……我準備帶著穗兒……”
“咚咚咚!”
正當我要說出接下來的打算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不大不小,但很急促的敲門聲,突如其來的一幕將我們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咚咚咚!”見我們屋內無人應答,屋外之人似乎越發的著急。
“誰?”鳶的眉頭微皺,她將手中的茶杯輕輕放下,緩緩走到門邊,打開了紫紅色的木門。
“掌櫃的,您快出來看看!哈……像是來鬧事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