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仲夏迎光之巔)按:
隨著諸如《高考戀愛100天》《三色繪戀》等遊戲的爆火,國產Galgame算是走入了玩家們的視野,也令不少玩家看到了國Gal的發展之希望。的確,Steam這類線上數字售賣平臺的出現令原本舉步維艱的國產獨立遊戲找到了一條全新的生存之道。就算是Galgame這一相對小眾的遊戲類型,只要作品質量過硬,不說一定能夠賺大錢,但保證吃飯還是不成問題的。
那麼,在Steam尚未出現之前,國Gal的發展走向又是怎樣呢?彼時國產Gal並無像日本的DLsite這樣的線上售賣平臺,而國內的線上交易也並未像今天這般風靡。為此,不少早期誕生的國Gal製作組選擇了直接在網上免費發佈自己的作品。偶爾會有製作組將作品刻錄成實體光盤拿去漫展售賣,但同樣以無人問津的情況居多。
換句話說,彼時的國Gal製作組基本都沒抱有回本的打算。他們大多都是在接觸了各種驚為天人的日產Galgame後,抱著一腔熱血與愛,以及立志成為國Gal先驅的夢想而投入了Galgame的製作中。而正是在這樣單憑一腔熱血,難以獲得任何實質性回報的創作環境之下,誕生了諸如《刻痕》《星月夜》《鸑(yuè)鷟(zhuó)》等優質國產同人作品。
也許有一天,國產Galgame會崛起於世界之林,也許不會。但無論結局如何,這些曾為國Gal發展鋪路疊橋的前輩們絕不應當就此被遺忘,而他們的作品,也同樣不該隨著時間的推移就此湮沒於黑暗的角落之中。編者曾經想要整理一篇非Steam平臺的國Gal安利,但慚愧的是,編者瞭解國Gal同樣也是通過Steam,對於未登陸Steam的國Gal知之甚少,查閱了一些資料後更加認識到了自己的才疏學淺。為此,編者轉而選擇轉載本文。感謝作者windchaos的辛勤筆耕,也感謝GAL評測學校組長太莫拉為我牽線搭橋。
“歷史還在繼續,夢想還在延續。”
本文原載於《二次元狂熱增刊》,轉載請保留此行並註明出處
文:windchaos & 淺色回憶
說起國內的ACG圈子,總有些崇洋媚外的心理在裡面。關於11區的Gal的歷史,我們已經寫得太多,各個會社每個時間節點的軼事網絡上都能找到文字如數家珍。而對於我們身邊的,那些默默產出著國產GAL的人們,卻找不到一段文字去記錄他們的歷史。
從去年開始小風就提出這樣一個國產GAL編年史的企劃,並聯繫到了基友淺色回憶與2DM的編輯古落(編者注:《泡沫冬景》的主創)一起來填這個大坑。在整理年表的過程中越是去挖掘這段歷史,越是發現其中的艱辛與不易。在這篇編年史中提到的人中,不少已經脫宅很難聯繫到音訊,甚至還有人已經撒手人寰,而那些剩下還活躍在一線的作者們可以說是彌足珍貴。
謹以此文來紀念國產GAL的歷史。
國產GAL的歷史要從哪一年哪部作品說起呢,這也是我們這個考據組反覆研究的一個問題。1998年,臺灣一個叫七彩狼的製作組在DOS上製作了一款名為《紅樓夢》的成人文字AVG遊戲,遊戲根據古典小說《紅樓夢》劇情改編並加入了成人的要素。不過其實大陸的國產GAL歷史也並不比臺灣晚多少,因為在一年之後中國大陸的第一款國產GAL誕生了。
還是從1999年的馮小剛導演的賀歲電影《不見不散》開始說起吧,因為1999年誕生了一款名為《情人節:不見不散》的戀愛AVG遊戲,如果稍微放寬一些Galgame這個定義的話,這款《情人節:不見不散》的遊戲確實可以說是第一部國產GAL。
或許看到截圖不少年紀比較大的80後會想起當年在“電腦房”裡似乎玩過這樣一款遊戲,據淺色回憶回憶(好繞口)當年他在電腦房中玩了5分鐘這款遊戲就改玩《星際爭霸》去了,彼時還是1999年,那一年澳門迴歸大陸神州一號發射成功,大洋彼岸Key社第一部催淚作《Kanon》發售、同一年ELF發售了《同級生》,中國大陸有了第一部戀愛遊戲《情人節:不見不散》。
《情人節:不見不散》在如今看來畫面相當簡陋,WIN 95下看著還留著在32色的水準,經過多方考據確實國內沒有比這部99年名字取自馮小剛賀歲電影主題曲更早的戀愛遊戲了,而這遊戲的製作人來頭也不小。王世穎這個名字你或許沒有聽說過,《阿貓阿狗2》《仙劍奇俠傳三》這些經典的遊戲均出自這位女性製作人之手,這位知名製作人日後也往來於大宇、九城、藍港互動就任高職。
時間來到了2000年,全世界正忙碌著解決“千年蟲”問題,國內則終於達成了普及九年制義務教育的成就。這一年正是催淚神作《Air》發售的一年,而在國內一位14歲的少年此時在心中已埋下一顆夢想的種子,在國產Gal的歷史上鐫刻下了“藍天使製作組”的名字。
在2000——2003年,在日本Gal業界大作頻發,ELF、F&C、Alicesoft、貓貓社可以說都處在黃金年代,而在國內這一頁的歷史卻幾經空白,再次有值得後人書寫的歷史,已經是2004年的時候了。
還是繼續從藍天使製作組開始說起吧,2004年藍天使的第一部作品《紫花情夢》在國內某知名單機頻道免費發行,在04-05年中共發行了三部曲。製作人冰璃在日後的訪談中把這部作品稱之為黑歷史作,由於當年的素材以及版權意識所限,《紫花情夢》中使用的素材均為日本Gal解包出來的素材,不過也總算填補了那麼多年來中國沒有“同人Gal”的這一塊市場空白。從日後看來,《紫花情夢》的劇本風格十分藍天使,有興趣的玩家可以自行查閱《紫花情夢》的百度百科,裡面有詳盡的劇情介紹。失憶男主、輪迴、千萬年的約定這些設定在日後藍天使的作品,尤其在《刻痕》系列中均有體現。
在2004年除了藍天使,還有另一個日後在國產Gal中佔有重要地位的組成立了,那就是由CEXO率領的“Hollowings”。當年還在讀大學的CEXO與同寢室的小夥伴們一同成立了Hollowings,據CEXO回憶當年是玩了《月姬》之後受到《月姬》的影響想自己開始做同人Gal,而CEXO在成立Hollowing的伊始就決心有朝一日要製作出超越日本Gal水準的作品。
編者注:Hollowings於Steam平臺售賣的作品如下:
在歷史的長河中,有些組如同江河不斷湍流而下最後匯聚成海,也有些組如同蜿蜒的小溪最後消逝在歷史的長河之中。在2004年的8月香港遊戲製作組ss-square成立了,這個由香港哲學學士sinaoka領銜的組反攻日本的故事且聽下回分解,在這一期的最後我們會提到ss-square留下的最初也是最後的正式作品。
歷史還在繼續,時間的書頁翻開至2005年,這一年中國神舟六號發射成功青藏鐵路全線完工,在大洋彼岸Type-Moon的Fate都已經出到《hollow ataraxia》、葉子社發售了《ToHeart2 XRATED》、Key社智代都已經After了。在這一年一共有3部值得去茗記的國產Gal,黑影團的《青鳥的虛像》可以說是第一款拿來通販販售的文字AVG遊戲,以NScripter為引擎的本作是一款《鋼之鍊金術師》為題材的二次同人遊戲,在2005年國內還沒有同人展這個概念的情況下,就已經以70RMB的天價進行販售,可以說是劃時代的一部作品。
在05年這一年拿來通販的作品還不止《青鳥的虛像》這一部作品, CEXO當年大二坑了差不多一年坑出了Hollowings的第一部作品《Other Side》,拿了400塊錢生活費刻碟以10元一張的價格拿到武漢某漫展上進行販售,彼時就連國內同人文化最為發達的武漢也還沒出現同人展這個詞。最終,想要成為天朝Type-Moon的Hollowings處女作《Other Side》以總銷量1份的成績鎩羽而歸。而CEXO與Hollowings的夢想還在繼續,國產Gal的歷史才剛剛開始。
上文提到了2005年一共有三款遊戲,除了黑影團的《青鳥的虛像》與Hollowings的《Other Side》之外,洋娃娃組的短篇Gal《去北方》在這一年在網上免費公開。
在2005年還有另一個值得一提的組成立了,那就是日後發售了《星月夜》的星月夜鳴組。星月夜鳴組的製作人天行D回憶當年的往事時說道,自己是玩了業界奇蹟《Fate》之後覺得自己也能做一個這樣的遊戲,於是就開坑了。看來同CEXO一樣受Type-Moon“毒害”的不止一個,而正是這些懷揣著相同夢想的不同的人們,推動著國產Gal歷史的車轍蹣跚前行。當時《星月夜》的官方論壇掛在國內的一個日本同人格鬥遊戲討論論壇EFZCLUB之下,可惜查找資料時發現當年的許多論壇都已經成為時代的眼淚,討論資料都華為2進制的比特符合唯有依稀的記憶還停留在那些經歷過那些歲月的老人的記憶中。
2006年長征勝利70週年,可惜在這個值得紀念的年份裡國產Gal值得一書的部分並不多。在這一年裡發佈了3部作品,香草工坊的《顛覆童話》、KisekiXKiseki的《給寧靜的雪》體驗版、h5nc的《叛之境界 半月版》。可惜這三個組在國產Gal的歷史上都僅僅只留下了一部作品就淡出了人們的視線。以寫此文初稿的2016年為標記,那已經是10年之前的故事。
國產Gal編年史的第一期,就讓我們把存檔存在2007年的年底,不過在存檔之前2007年的劇情還是相當豐富的。儘管與之前的年份相比,到了2007年已經能考據出作品發行的具體月份甚至精確到日期了,不過還是按筆者的敘事節奏來寫吧。落葉島項目組也是一個在日後值得大書特書的名字,在2007年落葉島發佈了試行作《落葉島先行版》,至於落葉島之後的一些作品,對於不熟悉的讀者還是先賣個關子留到後面的連載。在2007年發佈的作品還有Limitless realm的《眠り姬》、Hollowings的《紫羅蘭》、藍天使的《彼岸花葬》初版、星月夜鳴的《星月夜 Seven Tales in Spiral》EP1、laputachen的《意識流》、KCDDP的《半邊傘》以及ss-square的《To New~towards your dream》發佈,2007年可謂是國產Gal的第一個井噴年。
可惜在留給我們不少期冀的同時,也留下了不少的遺憾。
從07年的歷史開始人際關係開始複雜起來了,還是依舊從藍天使開始說起吧。如果不提04-05年的《紫花情夢》的話,《彼岸花葬》可以說是藍天使第一部完全原創的同人GAL作品。《彼岸花葬》依舊是失憶少年邂逅少女的故事,不過對於更多玩家來說開始廣為認知藍天使這個名字要等到之後的《刻痕》系列了。《眠り姬》是一款乙女類的遊戲,對於乙女類型不敢妄自菲薄亂家評述這裡就一筆帶過。
05年成立的星月夜鳴組在2007年完成了《星月夜 Seven Tales in Spiral》EP1,這個受《Fate》影響開坑的組從作品名稱到人設畫風都有向月世界致敬的痕跡,不過在很多設定上加入了《易經》等東方元素,就算如今看來依舊是一款質量上乘的同人GAL作品。
為什麼不按發佈順序把這《紫羅蘭》、《意識流》、《半邊傘》一起講呢,因為這幾款遊戲都與KCDDP有關。KCDDP是Key Fans Club旗下的技術論壇,回顧Gal圈歷史當年各種大大皆混跡與幾個KFC之中,撰寫本文的兩位聯合作者windchaos與淺色回憶也是昔日兩個KFC各自的版主深交至此,關於那幾個KFC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KCDDP在07年發佈的《半邊傘》只能算1個小時的短篇小品作,KCDDP當年在GAL圈最大貢獻在於出沒各種技術牛人以及在07年底以Miliardo為首的技術牛人開發了一款基於KRKR2的AVG開發工具KAGeXpress,同時Miliardo也為Hollowings的《紫羅蘭》負責程序。
Laputachen萊普特陳是當年KeyFC的總管理員,當年與筆者線下亦有來往,萊普特陳的個人作品《意識流》劇情可謂非常意識流,充滿各種哲學的意味。可惜能解這部作品的原作者已不在人世,在發佈了《意識流》後不久萊普特陳就因不治之症與我們天各一方,從此KeyFC少了一位管理員國產Gal圈少了一位充滿靈氣的作者。寫這篇文章最初的目的之一,也是為了悼念這位昔日的戰友萊普特陳。
在這篇文章的最後,要提一下的是上文提到過的ss-square,關於ss-square吹響反攻日本的號角會在下一期重點講解,在07年的5月1日ss-square最初也是最後的作品《To New~towards your dream》發佈了。
讓我們再次回到09年的春節,耳邊回覆迴盪起孫楠《不見不散》的歌詞:
不見不散
Be There or Be Square
我們這期國產Gal的歷史也從99年的《情人節:不見不散》一直回顧到了07年的ss-square,正好與這首歌詞對應了起來。儘管本文的標題為《國產Gal編年史》實際在撰稿時把文字AVG等各種類型都囊括其中,特此註明。如果說從99年到07年,是國產Gal一片開荒與模仿的歷史的話,那下一期的連載我們就要開始講到反攻日本的故事了,敬請期待。或許每一個國產Gal的製作人,都有一顆超越大洋彼岸作品的心吧。
謹以此文獻給那些為國產Gal付出過的人們。
歷史還在繼續,夢想還在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