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豆
《崩壞:星穹鐵道》(以下簡稱《崩鐵》)早就該辦這麼一場酣暢淋漓的音樂會了。
我向來不喜歡五一的時候出門。又多又擠的人群,半天挪不動步子的交通,以及一旦豔陽高照就必定會曬到發昏的天氣,對我這種標準的INFJ人而言,放假旅行是一種絕對意義上的“受罪”。
但這種“受罪”在某種奇妙的、集體“發癲”的體驗面前早已被一掃而空。在回酒店的路上,我不斷刷著微博和小紅書,看著其他同場玩家分享著關於演唱會的現場體驗,然後竭力地回憶起那些一起歡呼、一起尖叫、一起鼓掌的時刻。
在被音樂團結起來的玩家面前,似乎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更重要的是,它讓我突然意識到,似乎我已經早早地開始期待下一次星穹鐵道演唱會的到來了。
踏上旅途
演唱會的開演時間是下午7點,但提前兩個小時就開放入場的情況卻是我第一次見。不過正因為富裕了足夠的提前量,會場外並沒有出現什麼擁擠或者排隊的情況。但作為一個主題演唱會,這會場門口既沒有宣傳海報也沒有人形KT版,相比起我之前參加的演唱會而言,這陣勢還真是樸素不少。
井然有序的入場
回想起來,這事兒還真挺反常的 —— 莫非是米哈遊突然開竅,下決心要把“好鋼用在刀刃上”?
我一直覺得有“遊戲”屬性的音樂會應該不能算作音樂會,而是另外一種形式的“線下玩家聚會”。即便這次米哈遊提供了演出全程現場直播的觀看形式,但“認同好”、“說黑話”的這些來自玩家的自發行為,就讓“親臨演出現場”這件事已然變成了一種無可替代的體驗。
現場真的有人出了雙金……
玩家與玩家之間所形成的奇妙氛圍在我一踏入場館的時候就蔓延開來 —— 踏入場館的這一刻,在場的所有玩家都變成了開拓者、是銀河球棒俠、是星核小鬼、是灰牡丹、是鐘錶小子……高度的身份認同感似乎在一瞬間就把陌生人與陌生人之間的隔閡瞬間擊碎,以至於連行為都變得一致起來。
我本以為作為遊戲的第一場正式“演唱會”,弄的保守一點中規中矩才應該是他們應該遵循的主旨。但當伴隨著手中製作成主人公武器“棒球棍”樣子的熒光棒亮起以及周圍燈光的徐徐暗下,我不禁疑惑了起來。
即將拉開帷幕的,真的會是一場單純的“演唱會”嗎?
俯仰窮觀,明月成宴
事實證明,我“上當”了。
由3D建模結合動態捕捉而生成的人氣角色“卡芙卡”,在眾玩家的歡呼聲中現身於舞臺中央。在她手中的小提琴所演奏的《四季協奏曲:冬》和《卡農》下,全體玩家似乎忘記了自己“聽眾”的身份,搖身一變發起了“癲” —— 幾乎是同時,全場的觀眾不約而同地衝著臺上那個遊戲裡早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的3D形象喊起了“媽”。
這個梗是非《崩壞:星穹鐵道》玩家很難領悟到的。在遊戲中,卡芙卡是玩家睜眼後看到的第一個角色,用印隨現象來解釋的話,她自然也就成為了許多玩家在遊戲中的“媽媽”。或許也是出於這樣的考慮,卡芙卡的表演便成為了開場的第一個節目。
即便是平時在社交媒體和B站見到太多類似的評論和彈幕,但這次“聽取媽聲一片”的奇景,卻是前無古人而後無來者的。類似的“黑話”貫穿了整個演唱會的始終,比如花火PV登場的時候前面的老哥聲嘶力竭地大喊“我就是歡愉!”、薩姆PV時又與其他玩家齊呼“點燃大海!”、亦或是景元PV中全場高聲頌唱“仙舟翾翔,雲騎必勝!”一樣。
這些黑話就像解釋笑話的笑點一樣,像更像是玩家與玩家之間的一種通信暗號,三言兩語便知對方喜好,然後在一瞬間就能成為現場的好朋友,這種不需要複雜的溝通就能獲得的認同感,著實是有些奇妙,又有些快樂。
“我給你留下了個驚喜,” 朱唇輕啟,卡芙卡用言靈宣告了演唱會的正式開啟:“聽我說,今天你將度過一個美妙的夜晚。”
還沒來得及思考到底會是怎樣的驚喜,姬子的PV與樂曲《太空漫步》接連登場,大屏幕展示出壯絕而美麗的銀河特效讓我恍惚以為自己已經乘上了那輛星穹列車;銀狼與託帕的PV,又把原本看似浩瀚縹緲的場地瞬間變成了DJ的勁爆舞場;星槎海的《天下熙熙》與長樂天的《邀挽明月成宵宴》,兩首不同風格的音樂互相搭配組成的《仙舟場景組曲》成為了銜接“仙舟”的重要橋樑;而匹諾康尼的《鐘錶小子》和《哈努兄弟》又為舞臺賦予了歡快而又明亮的的爵士曲風……
“雅利洛-VI”章節裡四個“垃圾桶”的表演不但引發了全場玩家的爆笑,也讓我逐漸回憶起差不多早就忘得一乾二淨的遊戲旅程。遊戲中NPC“八十八度礦底”那段令我瞠目結舌的Rap這次在變成了加入BEATS版本的《八十八度礦底Remix》。
“Yo,我就是「內燃機」總冠軍八十八度礦底!”所有玩家在此刻又陷入了某種“亢奮”,開始跟著節奏瘋狂揮動著手中的熒光棒,宛如排山倒海一般形成了彩色海洋。
一首歌畢,緊接著的抽獎環節(竟然還用了抽卡時的音樂)又讓原本剛冷靜下來的玩家們興致再度高漲。哪有一個演唱會能同時包含音樂、雜技、抽獎、RAP和DJ?對不起,這就是整個《星穹鐵道演唱會》的組成內容。
與其說這是演唱會,我倒覺得“賽博春晚”似乎更合適一點。
長生夢短,雪融於燼
但,能夠宣洩各位玩家的情緒點遠不止此。
當《野火》的前奏響起時,全場的玩家從原本的“亢奮”瞬間又進入了一種全新的“癲狂”。
《野火》是玩家在“雅利洛-VI””時與BOSS可可利亞的最終決戰曲。說實話,我到現在還記得第一次進入這段戰鬥時候那種令我激動到雙手顫抖的演出 —— 原本當大局已定,一切即將要被冰雪熄滅之時,手中的武器伴隨著鼓點開始復燃,恰到好處的人聲插入,原本壓抑的戰局在開拓者的堅強意志下開始扭轉,直至衝破枷鎖,一往無前。
We've made a choice, Go fight against your fate!
伴隨著人造雪的落下,全場玩家的齊聲合唱,手上的熒光棒在一瞬之間似乎又變成了那柄正如貝洛伯格的人民不屈不撓的意志一般,以火焰斬破蒼白的天空的炎槍。在這一瞬間,現場所有的人都全部沉浸於同一種意識裡,那種從內心迸發出的最火熱,最真實的反饋,都似乎被《崩鐵》牢牢地扭轉在了一起。
正像收錄了這首《野火》的專輯的名字一樣,“雪融於燼”。由一個個玩家所集合而迸發出的熱量,似乎能夠足以融化掉現場的一切。
引領下半場開幕的《水龍吟》即便是早已在視頻平臺播放了百萬遍,但當現場通過噴泉拉起巨大的水幕,構建出縹緲而又唯美的場景時,這一刻的舞臺從原本的“科幻風”一下子轉變成了“國風”,引得玩家們連連驚呼。
胸口鮮血滾燙,淬鍊出爪牙鋒芒。 我必身披星光,再臨於重淵之上。
在中國傳統的五聲韻律中融入現代音樂常用的電子合成器,讓作品在聽覺上不失時髦,又能表達出特有的“傳統味兒”這種事兒,《崩鐵》不但做到了,並且還通過這種音樂上的巧妙結合,進一步為遊戲構築出了另外一層的、獨一無二的“世界”。
但對我而言,整場演唱會真正的“殺手鐧”是仙舟篇章中最後一場BOSS戰,對戰“絕滅大君幻朧”時所演奏的那首《蟬喓歌》。
受命於天兮 壽考不忘, 承天之佑 爛然星陳。
《蟬喓歌》使用了中國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之一、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之一的侗族大歌。以多聲部合唱音樂,來模擬鳥叫蟲鳴、高山流水等自然之聲,帶來莊嚴與神聖性的同時,又透露出一種揮之不去的、苗疆式的壓抑與恐怖。
能在現場聽得我汗毛乍起的音樂並不多,《蟬喓歌》卻做到了 —— 某種意義上,產生這種生理反應多少可以視為一種屈服與音樂的魅力之下的感慨。不過,與其說是屈服於樂曲的本身,倒不如說,我所屈服的反倒是這幫能寫出這些絕妙音樂的製作人的,深不可測的才華吧。
這場演唱會就是如此複雜而又如此精彩的存在,米哈遊,真有你的。
終抵群星
紙醉金迷的“匹諾康尼”是音樂會的終點,英文版《不眠之夜》撒下的金彩紙似乎預示著這場“按照玩家們歷經故事的時間線”所鋪設的演唱軌道,即將駛向令人依依不捨的終點站。
一年的時光如白駒過隙一般。我在空間站上解決了人與人之間的矛盾糾紛,在雅利洛-VI”打遍了地下格鬥場,在仙舟沉迷於帝垣瓊玉無法自拔,還在匹諾康尼被迫享受了“歡愉”……仔細一想,似乎也沒有發生什麼更多的事情,甚至最一開始的冒險也差不多被自己忘的一乾二淨了。
但當那些熟悉的音樂從耳邊響起的時候,那些當時看到逗趣對話所憋不住的歡樂,看到自己喜歡的角色退場時的驚愕與無奈,在艱苦鏖戰後放下手機長吁一口氣的暢快,乍一瞬之間似乎一股腦地又湧上了心頭。有時我甚至還在想是不是有點太矯情了,以至於聽到現場版《使一顆心免於哀傷》時,自己竟然忍不住偷偷地抹淚。
不過這些似乎都不怎麼重要。在打算給這篇文章收尾的時候,我看到微博和抖音上已經開始陸續有人發出這場音樂會的總結或是片段。似乎還有人沒從這場演唱會的現場離開,又或者說,似乎根本不捨得離開一樣。
而最讓我感到“震驚”的是,當我打開了隨演出附贈的周邊時,我終於發現,在演出一開始卡芙卡所說的“給開拓者準備的驚喜”,正是藏在鐳射票面背後的,一個淡淡的香吻唇印。
真是絕了。
或許這就是這場演唱會所存在的意義吧 —— 它是演唱會,但它應該更是一場屬於玩家的“聚會” —— 一場能讓大家歡呼、鼓掌、合唱,甚至全場一起“發癲”的聚會。
今夜過後,大家將會四散離開,迴歸各自的生活。但我始終相信,總有一天,每條平行線上的我們,仍然會因為同樣熱愛的事物而再次相聚,去一同感受這段宇宙的旅途帶給我們的快樂與悲傷,不捨與眷戀吧。
就像那輛奔馳在鐵軌上的星穹列車一樣,
願此行,終抵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