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木屋。
冰玉般的双手抚上伤臂。
不知何时已取来那药膏,置于床侧。
手指尖微触那膏药,舀起不多份量。
“忍一忍,良。”
微微点头,此前军营中受伤,可从未有过这待遇。
膏药包裹的手指搭在伤处,均匀涂抹。
这刺激的痛再能忍耐,还是会下意识让眉头微皱。
“是下手重了麽?良。”
“没有呢,很舒服。”
烛火映照那担忧萦绕的绝美侧颜,令人神往。
平日凌厉的眼,如今却柔情似水,似能收容世间所有苦痛。
伤处由小臂处延伸至手肘,上药也不是一时能完成之事。
温柔小手在药罐与臂弯之间来回,微隆的小腹也衬着幸福。
不再如初次擦上伤口的刺痛,取代的是无边的酥麻。
看来这受伤也不是件坏事,不如以后多试几次?
“想什么呢,一个人坐在那傻笑,别告诉我在想以后多受伤几次,让穗儿服侍良爷呢。”
怎得这小崽子有火眼金睛麽,怎得看得如此透彻。
适才温柔的小手,忽地化作铁钳,拧在腰间,再加之旋转。
“疼疼疼,不敢了不敢了,穗儿,停停停。”
“不准让自己受伤呢,记住了么!今天开始约法三章!”
“哪三章,都依穗儿。”
“那良记好了!第一,不得隐瞒与我,第二,不得随意让自己受伤,第三,把我送给你的东西收好!好好看看腰间,我送你的那荷包呢!”
惊诧的摸向腰间,那荷包安安稳稳的别在袍上,并无不妥。
“这不是在呢麽?怎得穗儿要约定此章。”
“我不提良是不是都忘了还有这荷包了!提了才想起来寻找,当真是没把我送的东西当回事!今天就先饶了你,以后再敢违反这三条,我就消失!”
随着话音落地,那气鼓鼓的薮猫在尚未上药之处狠锤一击。
吃痛捂住右臂,怎得生气还要无端攻击呢,好疼。
在这薮猫面前,似乎总提不起戒备。
瞬息,那薮猫双手一推,仰躺在床榻之上。
薮猫顺势坐于腰间,将整具身体牢牢压住,双手支于脑侧。
未等自己作出反应,刚想开口阻拦,那水蛇却不再留有余地。
唇齿间的最后防线被轻易攻破,汹涌潮水涌上,包围二人。
包围在头侧的双臂不再支撑,温软身体尽数贴合,再无缝隙。
似要索取何物一般,那不再瘦弱,温润恰好的双脚一齐涌上。
置于身侧的药罐被无意碰触,尽力去够,却被伊人一把夺走。
“一下一下的抹,太费时费力了,良爷。”
不对,这话绝对不是指上药,这小崽子要做什么?
“要干嘛?穗儿,悠着点。”
可那薮猫似乎封闭了双耳,完全没有听闻警示。
薮猫忽地将那药罐置于胸前刀疤处,却又随手一碰。
“哎呀,药被打翻了,这下可一次就能上完药了吧。”
手指换为手掌,沾满药膏,逐渐缠绕右臂,酥麻感再度传来。
眼神逐渐迷离,涣散,这温柔刀,着实刀刀割人性命。
崇祯十五年订婚,大婚,再到这崇祯十六年新岁。
身子骨酥了,否则肯定能避开这一击。
但似乎一切都无所谓了,陷入这温柔乡,如梦似幻。
抬起左臂,将那滚烫蜜蜡拥入怀中,瞬息渴望品尝。
那薮猫也尽数回应,心意交织缠绕,再无任何忧愁。
可那缠绵口中的水蛇忽地抽出,收拢心神,为何突的止步。
布巾忽地扔在脸上,取下之际,那薮猫已撤去身形。
“不闹了,把身上擦一擦,黏糊糊的怎么睡觉。”
“穗儿,怎突然撤走了呢。”
“良爷啊,多为你还没出生的孩子想想吧,胎还不稳当,上次已经很担心了,还是再等等吧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是啊,怎么能把这一等一的大事置于脑后,可这心思。
布巾裹住头脑,令自己清醒,擦去身上洒出的药膏。
伊人已安稳枕于床榻,今日虽不繁忙,可也是休憩之时了。
收拾好身子,钻进被榻,拥入怀中。
“良,你摸摸这肚子,能感到那孩子么。”
轻轻抚上,究竟有无回应呢,我们的孩子,我们的梦。
晨,木屋。
“良,还在睡呢,怎得今日如此的贪睡啊。”
温柔的呼唤将思绪拉出美梦,是穗儿在身边,那便一切都好。
“昨天太累了吧,怎得穗儿今日起的这么早。”
“该为你那跑商的营生准备准备了,换身紧身点的袍子,方便行动,再购置一把趁手的兵器,你那砍刀都用了多久了,还有啊,这行将开春了,咱们这后院,也该翻翻泥土,准备种下我们各自的种子了。”
要做的事每天都在变,但有了不变的陪伴。
“穗儿,鸢定下正月三十一第一次商队出发,还有几天时间,咱们慢慢来,现在有着身孕,别同以前一样赶来赶去了,何况咱们现在有的是时间。”
“给小扁洗个澡吧,如何?咱们一起。”
“怎得这好不容易得闲,还要先照顾这马驹麽?”
“还是说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呢?有比陪着妻子给心爱马驹洗浴还要重要的事情么?”
语气虽无太大变化,但却读出了些许危险,似要惊出冷汗。
“怎么会,多日不洗那小扁也臭了,不过一会穗儿可别碰呢水,别把自己冰着,我来就好。”
也无妨,最近对这小扁倒还觉得不错
能帮穗儿代步,便如此吧。
可是这水真冰啊,怎忍心这正月天让夫君做此等事的。
午,梧州城。
“掌柜的,你给他好好量量,这衣服得合体又不妨碍着移动,我家夫君啊得穿着这身去跑商呢,别万一遇见些山匪什么的束手束脚。”
“姑娘放心,咱在这梧州城干了一辈子了,做过的衣物啊,早都不知多少了,保证符合您要求。”
“那便放心了,量完体陪我去旁边的铺子逛逛吧,良,去那珠玉铺子有无适合你的饰品。”
“我是跑商,又不是去谈婚论嫁,怎得一身行头都要制备。”
“你是代表咱们这渊去的,又不是你自己,当然得打扮得体点,别让人看了笑话,往后不跟咱们合作了。”
“好嘞,这量体成了,二位还请稍候,明日便可来店取衣了。”
“那便辛苦掌柜的了,良,咱们走。”
“家里余银可不多了哦,穗儿,别到时撑不到咱们俩那月银,还得关鸢她们借钱。”
“怎么会,我有分寸,倒是你这平日从不过问,怎得今日花钱心疼了?”
“怎能不心疼呢?前些日子富裕,游山玩水的,也觉得没什么大事,最近这愈发的吃紧了,当然开始心疼了。”
“无妨,我盯着呢,咱们饿不死,走吧,去那珠玉铺子,给良也看个玉佩,扳指什么的。”
也对,那小崽子开了几年书局,想必也有这理财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