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魔戒：咕嚕》《木衛四協議》《最後生還者2》《Mirror 2: Project X》……這些年，玩家遇上了太多賽博電子詐騙遊戲，它們或是因為優化問題或是因為遊戲素質本身的問題而名垂千秋（惹了眾怒）。
而在眾多賽博電子仙人跳中，有一款“大名鼎鼎”的大作，更是令人對顏色（黃色）而產生PTSD的情緒，它就是《電馭叛客2077》。
這不，《電馭叛客2077》於9月26日更新了“往日之影”DLC，這也是本作唯一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大型資料片。時刻3年再次上手本作，不免感慨萬千，遊戲目前已從最初時的“萬人唾棄”到成為一款水準偏上的作品。
儘管“往日之影”也許只是讓《電馭叛客2077》的水準從“合格”變成“優秀”，但開發商CD Projekt Red（以下簡稱CDPR）三年來持續不懈的努力更新無疑也是有目共睹的。究竟本作如何從一款“賽博仙人跳”蛻變為如今的“特別好評”？其素質目前如何？本文為您揭曉。
1.賽博龐克的濫觴和延宕
1968年，由美國知名科幻小說作家菲利普·K·迪克創作的《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被認為是“賽博龐克”概念的濫觴。小說中描繪的破敗且荒涼的未來世界中，由人類製作的仿生人覺醒了自我意識，並掀起了反抗。
在那之後，英國導演雷德利·斯科特1982年執導的動作科幻電影《銀翼殺手》將“賽博龐克”這一概念搬上了熒幕，也啟發了日後風靡全球的《黑客帝國》的創作。兩年後，由美國作家威廉·吉布森創作的《神經漫遊者》更是進一步豐富了“賽博龐克”這一概念。小說中詳細描繪了一個脫離於肉體的虛擬空間。
縱覽這些賽博龐克先驅的作品，迷幻的高科技、閃爍的霓虹光芒、形體似人卻更理性仿生人、機械義體改造和飛昇、極具反抗精神的城市搖滾青年……這些絢麗而又迷人的元素，吸引了無數創作者和觀眾前赴後繼。
由此，CDPR在《巫師3：狂獵》後選擇“賽博龐克”這一元素作為下一款創作來源，無疑是正確而又令人充滿遐想的。說到《電馭叛客2077》，自然不得不提作為其世界觀延續的《賽博龐克2013》和《賽博龐克2020》兩款知名桌遊。
在桌遊中，世界線和現實發生了迥異。前蘇聯並未解體，但美國卻在中美洲的戰爭泥淖中越陷越深並最終解體。一位名叫奈特（英文Night，意為“夜晚”）在科羅拉多州創建了一個夜之城，本意是像《生化奇兵》和《生化奇兵：無限》一般創作出像水下城市極樂城和天空之城哥倫比亞一樣的烏托邦城市。
然而，隨著奈特死後，街頭幫派和跨國壟斷企業、正規軍屢屢火併，最終夜之城成為一塊法外之地。
小小劇透的是，延續了上述設定，如果玩家操控的《電馭叛客2077》的主角“V”跟著主線（不含DLC“往日之影”）走，大概的發展會是為了祛除腦海裡植入了強尼銀手全息影像的芯片，在各種打雜任務後，最終將要決定控制夜之城命脈的荒坂公司高層的最終走向。
事實上，CDPR一直以來都不是一個原創故事的奠基人，但它卻是一個好故事的續寫者。從此前由波蘭知名作家安傑伊·薩普科夫斯基處買下國民小說《獵魔人》的改編權，從而創作出備受好評的“巫師”三部曲，再到借鑑了《賽博龐克2013》和《賽博龐克2020》的設定，概莫如此。
從此前製作組披露的各種預告片和世紀上手的各處痕跡，玩家都能捕捉到本作具有的一個錯綜複雜關係網且蘊含豐富開放玩法佳作的“胚子”和“影子”。而這一切，玩家們或許需要在最近的投資者大會上，CDPR首席創意官Adam Badowski確認的《電馭叛客2077》續作上才能了卻心願了。
儘管最終《電馭叛客2077》沒有盡善盡美，但不可否認的是，玩家依然能從本作本體和DLC中感受到那種普通人在科技神明面前仿若螻蟻的迷思和悵惘，虛擬遊戲對現實的隱喻和映射也讓人思索，一切不可謂“勿謂言之不預也”。
2.CDPR的“掛羊頭賣狗肉”
先將歷史的時針短暫撥回到2013年的電子娛樂展覽會（又稱E3展）上。彼時正處在《巫師2：國王刺客》的售賣末期，CDPR在E3展上播放了一段“裝配著螳螂刀的女仿生人”預告片。
十年前的這段預告騙一經放出便燃炸了整個會場乃至全球玩家的熱潮。預告騙中，夜之城街頭髮生火併，瘋控小隊成員射出的子彈打穿患有賽博精神病女子臉龐和身軀時綻放出絢麗的粒子特效，迸射和幻化出了無數金屬顆粒。在英國後搖樂隊Archive的迷幻樂曲《Bullets》的極致渲染下，未來人與機器、人與資本的激盪大戲帷幕徐徐向全世界玩家展開。
2019年的E3展會上，CDPR再次燃炸全場。在一段關於主要角色傑克·威爾斯的回憶殺之後，主角V被黑幫德克斯特·德肖恩等人極限反殺，V在一處垃圾堆處艱難睜開眼，眼前出現的是由好萊塢巨星基努·裡維斯飾演的強尼·銀手……而在現場，基努·裡維斯也驚豔亮眼，並留下了那句經典的“You’re breathtaking！You’re all breathtaking！”
此時的預告片黃色背景板上，赫然寫著遊戲將在2020年4月16日發售。儘管馬爾欽在2020年1月第一次宣佈跳票至9月，但大部分的玩家相信選擇跳票的《電馭叛客2077》將會是一款繼續精益求精、匠心打磨的頂級3A。因為前一年在接受索尼采訪時，馬爾欽可是信誓旦旦地說出金句：“沒有人會記得那些準時發佈的垃圾遊戲。”
然而，捧得越高就有摔得越慘的風險。
此時的CDPR團隊內部卻是一團亂麻。事實上，遊戲並未像官方對外宣佈的那麼完美無瑕，他們自己內部也知道充滿了問題。最難頂的壓力來自上層的政府部門和董事會成員。據悉，CDPR從波蘭政府處拿到了700萬美元的投資，且母公司CDP又是上市公司，需要對股東負責，但漫長的開發週期和持續高投入的開發成本已經讓股東們滿腹牢騷。
受此影響，高層在管理方面只能持續高壓逼迫下面的開發人員。異想天開的決策者們閉門造車、一意孤行，上下級信息流通不暢，不重視開發者的意見，公司的某些消息甚至需要通過同行才能知曉。結果可想而知，面對發售日迫在眉睫，CDPR只能讓員工不停加班加點，有的員工一週工作時長甚至在100小時以上，但海量的信息和根本無法達成的目標已經讓團隊瀕臨崩潰。
終於在2020年12月9日，數易發售期的《電馭叛客2077》最終上線。然而，遊戲中的超夢不能隨意觀看、商店中購買的成人影片也不能看、與路人NPC的互動實在無法令人滿意、開局的人物出身對遊戲的影響微乎其微……遊戲本身的素質遠遠達不到經常用錯的“差強人意。”
更糟糕的還是在主機端。數不勝數的bug、糟糕的優化、與CG嚴重不符的實機場景，以至於誕生了“主線黑夢任務長時間黑屏”的經典橋段——當時玩家以為從垃圾堆裡爬出來的V看到的屏幕全黑是系統設定，不承想竟然是bug所致。這讓《電馭叛客2077》成為當時和同年6月18日發售的《最後生還者2》一樣熱論的兩大電子詐騙遊戲。
玩家口碑裡口耳相傳以致差評如潮的局面，更是讓索尼臨時下架遊戲多日，以待官方修復bug。當時購買了實體版的玩家驚訝的發現，自己幾百元買來的遊戲碟竟然砍2/3都不一定賣得出去，手中的實體版成為反向“理財產品”。最終，《電馭叛客2077》和CDPR的“掛羊頭賣狗肉”和“技不如人”行為，讓母公司CDP蒙受了暴跌75％股份和跌到谷底口碑的慘烈狀況。
3.一場皮洛士式自救
有錯就要認，捱打要立正。
面對鋪天蓋地的譏諷與謾罵，CDPR也如同《巫師2：國王刺客》和《巫師3：狂獵》開局差評如潮那般，沉下心來積極開展了各項自救。
經過兩年的浸潤和沉澱，CDPR在2022年2月16日推出了《電馭叛客2077》的1.5版本——即本作的次世代版本。彷彿是削髮明志般向過去的自己告別，在遊戲的Steam商店上，CDPR用煥然一新的遊戲封面和加大加粗字體的更新廣告，向玩家宣告遊戲確實正在慢慢變好。
進入遊戲，映入眼簾的無疑是更逼真的畫質、更細膩的建模和更真實的陰影效果。另外，玩家可以在“性能”和“光線追蹤”兩種畫質模式間自由切換，二者都將以動態4K分辨率呈現。而無論是“性能”模式下的60幀還是“光線追蹤”模式下的穩定30幀，遊戲也無當初那樣的頻繁掉幀。
另外，相比於當初NPC地主家的傻兒子般的智商和邏輯，被玩家開槍瞄準的敵人終於會爆頭、躲避、投降甚至奪路而逃。在筆者勇闖“雲頂”的關卡中，AI們在有限的空間內閃轉騰挪，不停尋找掩體進行反擊，甚至投擲手雷威脅筆者手中的V。
這樣的改動讓人真切地感知到夜之城是一個有生機的城市。這樣的真實感還體現在公寓裝修、外觀定製和好感度上，完成這些小細節能夠讓主角V得到更多能力加成和獎勵。你或許也能感受到，夜之城除了“籍籍無名”的V，其實還有許多生機活力與暗流湧動。
為了讓全球玩家感同身受，CDPR在《電馭叛客2077》中支持18種語言和11種語言配音，其中每一個語言版本都有超過110萬文字。
其中，廣受好評的中文配音中，不僅是女V的配音就有今年在《原子之心》風騷熱辣的冰箱配音張琦老師，許多臺詞的配音都讓玩家不禁驚呼“太接地氣了”“髒話有內味了”。
除了真實感，筆者另一大感受就是《電馭叛客2077》更自由了。為了讓“回爐”的玩家能夠更快上手，遊戲貼心地為玩家提供了“洗點”功能，讓玩家能夠在遊玩時體會到不同成長方向所帶來的樂趣。
此外，新的武器、瞄準鏡和槍口配件搭配，面對劃分為“魯莽”“激進”“平衡”“保守”“謹慎”的五類AI邏輯，都讓玩家有了更多新搭配和新戰鬥體驗。
一切都在欣欣向榮、蒸蒸日上。正如同CDPR所言：“為了讓所有平臺的玩家愉快地享受遊戲，我們將不斷為《電馭叛客2077》提供後續更新，以修正錯誤和崩潰問題，並改善遊玩體驗。”
但要挽救《電馭叛客2077》的口碑，僅靠小修小補顯然不夠。對此，CDPR選擇了繼續對症下藥、猛藥治沉痾。
4.夜之城正變得更瘋更好玩
2022年9月13日，由“扳機社”TRIGGER公司基於《電馭叛客2077》世界觀製作的原創網絡動畫《賽博龐克：邊緣行者》（以下簡稱《邊緣行者》），在流媒體平臺Netflix上發佈。《邊緣行者》一經播出便廣受好評。截至目前，其在爛番茄（Rotten Tomatoes）的新鮮度達100%，在豆瓣超15萬人點評、評分達到9.0的高分，並斬獲了2022TGA年度最佳改編獎提名（遺憾負於《英雄聯盟：雙城之戰》）。
動畫的成功也在積極反哺遊戲。看完《賽博龐克：邊緣行者》後，許多觀眾選擇了重回夜之城暴揍亞當·重錘。儘管有著“限時原價”、版本更新等加成，《邊緣行者》的成功依然引起了玩家們在遊戲商店頁面的評論區積極留言。CDPR開發成員也在社交媒體上感謝了《邊緣行者》給予了《電馭叛客2077》不亞於重生的第二次機會。
動畫的大火也給了CDPR探尋IP戰略規劃的新方向，毫無疑問，CDPR逐漸從“專注3A遊戲”轉變為“3A遊戲+泛IP生態”。
CDPR此前宣佈，將和開發過獲得奧斯卡獎項電影《荒野獵人》和《聚焦》的全球娛樂公司Anonymous Content合作，步開發真人劇集《巫師》的成功，拍攝一部全新原創故事真人版的《電馭叛客2077》。
更大的口碑扭轉還在於打鐵自身硬。9月26日，歷經三年的《電馭叛客2077》大型DLC“往日之影”發售。這一次，CDPR選擇了“石之心”和“血與酒”那樣的匠心打磨，為《電馭叛客2077》週期的落幕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特別是劇情設計上，CDPR拿出了自己的拿手本事，刻畫出網絡黑客高手百靈鳥和特工所羅門・李德兩個角色的形象，故事的起承轉合、一氣呵成也足夠令人神往。
DLC中還新增了許多全新的內容和玩法。
包括全新的狗鎮地圖及裡面金字塔形的Heavy Hearts夜總會、悼念前往極樂者的紀念逝者之樹、內藏黑市玄機的體育場，全新的搶奪空投物資玩法（可以和狗鎮幫派幽冥犬搶奪、槍戰、伏擊、掠奪物資），全新的Relic技能樹給予了玩家改造螳螂刀、猩猩臂、射彈發射系統、單分子線等義體完成強化。夜之城，它變得更加瘋狂好玩了。
結語·賽博羊尾不可怕，2077治癒它
《電馭叛客2077》本來可以做得更好。
以今天的角度來看，要想全部完成如CDPR在發售前期的各種宣傳來看，絕對是一個“Mission Impossible”。尤其是當玩家看到《火線夜之城》預告內各種上天遁地的科技秒殺低品質生活時那種期待感，但當進入遊戲中面對的卻是一個殘次品時，這種大失所望自然是無以復加的。
CDPR的初心今天變了嗎？有沒有把玩家裝在心裡？我們不得而知，也許只有時間能給出答案。但筆者這次依然選擇了“原諒”它。
但幸好，經過多輪更新，《電馭叛客2077》的體驗目前已經相對完整且優秀，特別是對於新玩家而言，更是入手這麼一款3A佳作的好時機。
筆者曾經在《CDPR：“波蘭蠢驢”二十載的初心變了嗎？》一文中寫道：
2022年10月，CDPR公佈了未來10年含《巫師》續作和《電馭叛客2077》續作在內的5款新項目……但是，這一切究竟又是一場賭徒式的“走鋼絲”抑或大刀闊斧的自我革命、“鳳凰涅槃”？我們目前尚不得而知，而這也只有時間才能給出答案。但願CDPR仍然是當初那個為了夢想一往無前的“追風少年”，而不是耽於柴米油鹽、屈服於現實的“油膩大叔”。
文章回溯 | CDPR：“波蘭蠢驢”二十載的初心變了嗎？
但在《電馭叛客2077》，CDPR把已故的網名為“千寺狐”的遊戲玩家放置在狗鎮中，玩家可以在最新的DLC裡找到這位義體維修師。這一刻，遊戲與現實間建立起了聯繫，CDPR在傳遞遊戲與玩家溫情聯繫的同時，也給予了屏幕前“千寺狐”媽媽最大的心靈寬慰。
“或許我們娘倆再見面時，會有更多東西可以聊。”
“夜之城沒有活著的傳奇，但有永不消逝的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