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我漸漸有些哭累了，良爺的衣襟也已經被我的淚水浸透。
我從你的懷抱中慢慢走出。
眼前的澡堂一片狼藉：舌頭的屍首倒在牆邊，鮮血在腳邊匯聚成水潭，溼溼滑滑的。
當務之急是處理掉舌頭的屍首。
我選擇了煮屍。
就像當初處理弟弟屍身那樣。
只有這樣，才能在不被發覺的情況下移走舌頭。
我和良爺很快開始了行動。
咕嘟咕嘟咕嘟……
舌頭的屍塊在熱水中浮上沉下，澡堂中一副地獄場景。
我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娘、弟弟、餓鬼……
一個又一個面孔浮現在我的腦海，擾的我不得安寧。
我此行是為了復仇。
仇人是你。
是你害死了我的全家。
……
我尋覓多年終於知曉仇人之名。
對你的復仇，是我今後活下去的唯一意義。
……
我偷偷用眼角餘光看著你。
你蹲坐在浴池一旁，呆呆的發愣，不知道在想什麼。你滿身的血汙，雙手更是浸成了深紅色，像是剛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
但你的眼神已經和剛出發時不一樣的。少了殺氣與戾氣，取而代之的是呆愣與些許迷茫。
我大抵可以確信你不再是一頭狼了。
回想起剛剛我抱著你痛苦的囧態，我也迷茫了。
我想殺的那頭狼似乎已經不在了。
我該去找誰復仇呢？
……
忙了一個時辰，我們總算是把澡堂清理乾淨了。
看著牆邊的麻袋，我精神一陣恍惚。
人命如草芥。很難想象，麻袋裡的“人”剛剛還掐著我脖子，險些將我置於死地。
我默默別過頭去。
……
這是我第二次與良爺共浴了。但是與第一次不同，我少了些戒備與羞澀，多了些疲倦與迷茫。
霧氣濛濛，我直勾勾地盯著你身上的傷疤愣神。
每一條疤應該都是一條人命吧。
呵呵，這樣一想，良爺還真是罪孽深重呢。
不知道這些傷疤中，有沒有爹爹留下的……
爹爹生前常給我說，女娃子家家要潔身自好，成婚前切不可與男子共浴。
瓊華也提到過，被看光了身子，以後可就嫁不出去了……
我還能有以後嗎？復仇過後，我該何去何從……
我似乎嫁不出去了呢。
有了，那我以後嫁給良爺吧。
……
我腦袋昏昏沉沉的，一陣胡思亂想，不知何時，竟在水盆中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個夢。
夢中爹爹在前，我在後。爹爹牽著我的手，給我買最愛吃的烤番薯。我笑著，跳著……
走著走著，爹爹的身形模糊了，再仔細一看，已是你的模樣了。你見我走累了，笑著將我背了起來，良爺的背很寬、很厚實，趴上去非常舒服，搖搖晃晃的，我又進入了夢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