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本來站在靠近符文守護者的地方，但轉頭說話的時候顧不到身後，所以也沒有發現符文守護者的暴動，是夏爾抓著莫里斯的肩膀轉身將莫里斯狠狠推了出去，莫里斯落入了身後夏爾打開的結界。
“夏爾！”莫里斯還未反應過來，就看見夏爾被暴動的符文守護者擊中跪倒。
“該死！你的約束符文怎麼學得那麼好！”莫里斯掙脫不開，結界眼看著就要合上了。
夏爾對他笑了笑，嘴角溢血，手上往結界注入魂能一直沒有斷過，隨後符文守護者將夏爾吸走了。
莫里斯的瞳孔緊縮，結界已鞏固完成，牢牢地封死了。他在裡面什麼也看不見，沒有魂能支持的結界只是粗糙的空間，莫里斯只好用自己的魂能試著給結界完善，不然裡面空氣都十分稀薄，難以存活。
“夏爾……你這白痴，為什麼要把我丟下！”莫里斯咬牙切齒地說。
外部衝擊很大，結界裡也被震得搖搖晃晃，莫里斯只能繼續注入，幸好莫里斯研究過實用學派，對夏爾的符文結界並不陌生，這個結界對他的魂能也並沒有排斥。
“這到底是怎麼了？我們的符文守護者，怎麼會失敗！”這個問題對於莫里斯來說還不能解決。莫里斯只來得及把結界護好，又心急地想要走出結界看看夏爾。
等了約有一個小時，結界平定了下來，莫里斯打開結界，這一次沒有夏爾的約束符文了。
熟悉的實驗室燃起大火，莫里斯來不及心疼，只喊：“夏爾！”
火光中忽然有一個長袍男人走了出來。
“你是誰！夏爾呢？”莫里斯厲聲質問。
“……他的魂能僥倖被我收集起來了，在這裡面，也許我留著也沒有用。”說罷那個男人將一塊發著光的石頭丟給了莫里斯。
莫里斯連忙接過，又問：“你看見夏爾了？”
“屍體已經燒得很難看了，你還要找？在那。”那個男人指了指火光，說完就消失了。
莫里斯用了個結凍符文，將焦黑的屍體冰凍了起來，揹著輕了許多的屍體往外走。
失火引來了很多人來滅火，莫里斯顧不上那些人的目光，一步一步，揹著屍體走，所有人都退避三舍。
“迪特里希老師，您沒事吧？”奧斯塔不知何時湊了上來。
莫里斯略略抬頭，說道：“你來了啊，扶我一下？”
“老師，瑟雷斯已經死了，你把他放下吧。”奧斯塔皺著眉勸道。
“不幫，就算了，我要把他帶回我的房間附近……那片花田很合適。”莫里斯沒再理會，被煙氣燻過的嗓子說話本身就已經很累了。
奧斯塔不放心，咬咬牙道：“我替您背吧。”
“不用！”簡短的兩個字。
奧斯塔只好一路陪著莫里斯回到房間旁邊的花田，剛要說什麼，就被莫里斯趕走了。
莫里斯給自己用了治療符文，才去看那具焦黑的屍體，幾乎不成人形了，大約被燒了很久了。
莫里斯想起了那塊魂石，取出來翻看，也看不出什麼。莫里斯想起了夏爾送的掛墜，那個掛墜一直在他袖子裡。莫里斯將掛墜和魂石放在一起，掛墜在貼近魂石的時候能夠有略微的反應，說明魂石裡面確實有夏爾的魂能。
莫里斯略略鬆了一口氣，卻不知道怎麼才好。魂石裡的魂能能夠聚合成魂能體，夏爾的意識也是跟著魂能體的，也就是說夏爾被困在了魂石裡。可是……莫里斯又看向了焦黑的屍體，夏爾確確實實已經死了，即使他的魂能沒有消散。
“夏爾……要怎麼辦才好？”莫里斯從來都沒有感到這麼疲憊過，只覺得渾身的力量都被抽了個空。
“還是先把屍體處理好才是。”莫里斯想著，將夏爾渾身都看了個遍，忽然發現夏爾手裡攥著什麼。
莫里斯輕輕掰開合攏的手指，一個沒有繩子的掛墜滾落下來。
“這是，我做的……”因為被牢牢護在手心，這塊掛墜石並沒有燒黑的痕跡。
莫里斯將掛墜石撿了起來，注入魂能以後一直在發光閃爍，這是石頭接觸到製造人魂能的活躍反應。
莫里斯收起石頭，凝視著看不清面目的屍體，終於一個符文將屍體燒成了灰，骨灰躺在了花田中間的淺坑裡。
這片花田是莫里斯用來移植他拯救的被生命學派老頭禍害的怪花的，還是夏爾提的建議，莫里斯想著也就在房間旁的空地開墾了一小塊花田。夏爾的房間旁邊並沒有空地，所以夏爾經常在這裡種植他自己的一些藥草，夏爾房間裡的幾盆藥草也是從這裡養出苗以後移到花盆裡搬過去的。沒想到今天夏爾就要成為藥草們的肥料。
莫里斯將土填好，回到了房間裡。
有一件前無古人的事情，莫里斯想要嘗試，否則他不會甘心——復活夏爾。
莫里斯知道這幾乎不可能，而且也有違莫里斯一向的原則。
莫里斯難以抉擇，他之所以討厭生命學派那些老頭，不就是因為他們隨意玩弄生命嗎？怎麼能夠因為人的私慾，而放棄對符文知識的學習研究？
可是隻對著魂石，是沒有希望的，如果不能復活，那又有什麼意義？他不甘心。
莫里斯猶疑不決，只好將魂石放到了枕邊。
莫里斯這一覺睡得很好，一直睡到了第二日的早辰。但他一睡醒，睜眼之前脫口而出的是：“夏爾！”
他知道他忘不了。
可是他還沒辦法抉擇。
莫里斯自己獨坐發呆，過了一陣，奧斯塔來探望莫里斯，打破了一室寧靜。
“克諾維斯？你來做什麼？”莫里斯不解地問道。
“迪特里希老師，您還好嗎？昨天才經歷變故，今日要多休息。”
“嗯，我知道。”莫里斯沒有過多反應。
奧斯塔沉默了一陣，放下了帶來的藥劑就打算走。
“等等。”莫里斯喊。
“迪特里希老師？”
“克諾維斯，如果昨日是我死了……你會有什麼反應？”
奧斯塔垂目，說：“老師，換做是您，我會不計代價復活您。”
“白痴！我是這麼教你的嗎？不允許玩弄生命，拿生命來滿足私慾，都不記得？還是從來沒有聽進去過？”莫里斯怒斥道。
“老師，沒有如果。為了自己所愛的人，別的都無所謂。”奧斯塔異常執著，淡淡反駁道。
莫里斯無言以對，望著窗外很久都不說話，窗外是花田。過了一陣，只好讓奧斯塔回去。
莫里斯在回想夏爾一貫的風格，如果是夏爾，大概會覺得學識就是為了實用吧？只有實用的學識才具有價值，而不是漫無目的地一味去探求無盡的知識。
“莫里斯啊莫里斯，你剛才為什麼猶豫呢？那不是你一貫的堅持嗎？”莫里斯感慨道。
“夏爾，你告訴我，該怎麼辦才好啊？”
莫里斯拿著夏爾的魂石，舉高手，想丟出去。但也只是一瞬，他就把魂石抱在懷裡，一下整個人跪在地上蜷縮著，漸漸不自覺流了眼淚。
第二日，莫里斯到院長室，主動要求了辭職。
“迪特里希，你為什麼要辭職？”院長問。
“我要做想做的事情，恐怕沒有那麼多時間繼續任職教師了。”莫里斯睜著微紅的眼睛，神色憔悴。
“是因為夏爾嗎？”院長又問。
“不，不是因為他的事情。”莫里斯很快否認，“我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你要走了，誰來當院長？你知道我也該退休了。”院長笑眯眯的，看上去並不意外。
“總會有人比我更合適的。”
“那，你應該知道你在做什麼吧？你的原則也還在吧？我可一直相信你能夠改變生命學派的格局。”
莫里斯不知道院長是怎麼看出的端倪，沉默地看著院長，又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那就好，去吧。等你想清楚了回來。”幸好院長並沒有多糾纏。
此後莫里斯一邊夜以繼日研究書籍，一邊在外尋找生命來實踐。他沒有忘記他的原則，一直盡力避免造成對生命的褻瀆，慎重地實驗，失敗，又儘可能地善後。
他發現他的身體在那次實驗過後，就已經不會變了。莫里斯說不準是好是壞，只是猜測大約是因為法陣的反噬，符文守護者暴動，將法陣變成它可以利用的武器，才會將夏爾吸到陣中心，而夏爾最後的結界保護了他。
雖然容貌沒有變化，但莫里斯覺得自己的身體狀況並不理想，不知道還會不會存在其他沒有被發現的後遺症。
莫里斯顧不了那麼多了，只是繼續著復活夏爾的研究。
這些年經歷了大大小小很多的失敗，挫敗感幾乎要壓倒他，莫里斯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麼艱難的一段時間。這一次實驗持續的時間太長，夏爾也不在，莫里斯覺得自己的勇氣都失掉了一半，但他知道自己越來越堅韌了，不再驕傲，不再絕望。
轉眼二十四年過去，莫里斯又到花田去簡單祭奠了夏爾，花田的花都移走了，只剩下荒蕪一片。莫里斯收拾過房間，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動作。
他終於找到了復活夏爾的辦法，但這必須犧牲一個活人，用活人的身體來給夏爾的魂能體寄生，時間久了可以取而代之。但要給夏爾使用的身體必須要能夠使用魂能，也並非任何一具身體都可以使用。
莫里斯自問做不了這種事情。所以莫里斯坐著。
莫里斯取出了夏爾的魂石放在了桌上，笑著說：“讓我去找一個活人給你，倒不如我去陪你。”
“白痴，你不是說要和我做搭檔嗎？怎麼去了就不回來了？本來想生你的氣的，但跟死人生氣應該也很像白痴。”莫里斯伸出手撥弄著魂石說。
“就這樣吧，我會再去尋找其他復活你的辦法。至於那個要活人的方法，就跟著我一起消散吧。現在我已經不再著急，是時候該回歸符文學院了，哪怕可能不需要我了。雖然沒辦法和你溝通，但你也在陪著我，這樣就很好了。”莫里斯笑了笑。
“走吧，夏爾。”
“晴空萬里，今天很適合做研究。”
End
短期內的最後一篇了，我也不敢保證會不會還有主意再寫。這些文獻給我嗑得最上頭的一對c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