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她收了一个小正太做徒弟,小正太无比依赖她,久违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敬师堂前,她对小徒弟说:“俯首作揖谢师恩,呐,我喝了你的茶,就是你师父了。江湖险恶,咱们师徒 一心 ,同去同归。”
师父想去帮徒弟买包包和 糖葫芦 ,让小徒弟等着自己,不料小徒弟害怕一个人,拽住了师父的衣角。师父安慰小徒弟:“不怕,师父跟着你。”
从此,她成了他的师父,他成了她的小徒弟。
师父一直跟着小徒弟,总喜欢买糖葫芦哄小徒弟,担心他被人欺负,担心他喂不好马,担心他冬天没有衣服穿。
敬师堂前,他们种下桃花树,埋下一坛酒,相约携手 闯荡江湖 。
纯阳宫内,小徒弟与众弟子一起习文练武,漫天飞雪皆化为纯色背景。
那日,晚霞照得漫天通红,余晖把师徒的影子拉长,师父静静立于树下吹奏,徒弟在桃树下舞剑。这幅画面太过美好,让人不敢相信是真的。
那年,扬州三月,桃花铺满路,师徒策马同游,在闹市中漫步。这大概是最美好的记忆吧。
闹市灯会,烟花绚烂绽放,河上满是承载人们心愿的许愿灯。小徒弟蹲在河边许愿,跟在身后的师父问小徒弟许了什么愿,小徒弟傲娇地不肯说。
师父自问自答:“你不说,我也知道,想要名扬天下,对不对。”
后来,小徒弟长大了,不再喜欢吃糖葫芦,也不喜欢师父跟着他,甚至嫌弃师父的唠叨。在他眼中,吃糖葫芦和师父陪伴是小孩子才需要的东西。
师父跟着怎么能算闯荡江湖呢?吃糖葫芦的人怎么名扬天下呢?他
想像
个大人一样独自闯荡江湖、名扬天下。
于是,小徒弟打掉了师父给他的糖葫芦,对跟在身后的师父说:“都说了别跟着我了,你怎么还跟着我。”
师父被质问得说不上话,小徒弟问师父为什么不说话,师父回答因为徒弟嫌她吵,所以就算被怼被骂也不愿意说话辩解。
师父知道,当徒弟不再需要她时,师徒情谊终将变成陌路,就像生命中出现的绝大多数人一样。
她害怕这一天的到来,却又不得不面对。她记得“师徒一心,同去同归”的承诺,想要抓住相依相伴的时光,但徒弟似乎忘记了,拼命想要摆脱她。
没关系,那我就变成徒弟喜欢的样子,继续跟着他,一起闯荡江湖。
徒弟学成即将出师,师父贴心地为徒弟准备了新衣裳,徒弟在地上画着圈圈,不满地说道:“你做的衣服太丑了,穿着这么丑的衣服,我怎么名扬天下。”
院内,刀光剑影,一把长剑插入地下,徒弟得意地告知师父,她又输了。师父只得苦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内心五味杂陈,徒弟还是长大了啊。
徒弟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傲气地对师父说,这下你不用一直跟在我后面,担心我被人欺负了吧。
师父为徒弟的长剑缠着流苏,徒弟满心期待着踏上江湖路。
徒弟曾问过师父,她的亲友呢,师父打岔说起了徒弟的小马驹,唠叨着叮嘱徒弟要每天刷洗毛色才会好,想把上好的马草给徒弟。
徒弟不想听她的唠叨,不要她给的衣裳和马草。
在后来的日子里,师徒很少见面,只有在酒肆闲谈时能听到徒弟的消息,那是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情了。
春夏秋冬,寒来暑往,师父撑着红色油纸伞,站在河边桥上,过往行人换了无数,却始终没
有徒弟
的身影。细雪落满肩头发梢,谁也不知道师父在等谁、回忆谁。
命运轮回,名扬天下的徒弟经历了悲欢离合,亲友们渐渐离去,只剩下他一个人。而他也成了别人的师父。
他与徒弟相处的日常让他想起了师父,在那段拼命想摆脱师父的日子里,师父去河边更频繁了,有次他问师父:“喂,你一直在这,都没去过别处,是不是在等着谁?”
“我谁也没等。”师父看着流水痴痴地说,“谁也不会来。”
他又问:“你一个人这么久,就没想过去别的地方看看?”
师父沉默半晌,看着他说:“我怕我一转身,连你也不见了。”当时的他并未理解师父这句话的意思。
雪花飘落,流水潺潺,身边的小女孩用稚嫩的声音问他:“师父,你在等谁?”
他说:“我谁也没等,谁
也不会来
。”
小女孩又问:“你一个人,就没想过去别的地方看看?”
他心下一惊,这不正是当年自己问过师父的话吗?原来“我怕我一转身,连你也不见了”是这个意思。
他呆愣着,徒弟说:看,下雪了。
当年,师父也在河边对他说:看,下雪了。
师父的模样呈现,当年的徒弟已经成了师父,身边跟着他的小徒弟。
江湖的尽头,是否只剩孤独?曾经说着“初心不负”,到头来,终究是相忘于江湖。
师父当初在等着亲友,后来在等徒弟,然而谁都没有来。
若干年后,徒弟在等着亲友,也在等着师父,最后谁也没等来。
人人都说初心莫负,现实中又有几人能做到,就让故事停在最美好的那刻吧,这样记忆永远都是甜的。每个游戏都有一些老人,一些菜鸟。江湖也一样,总有一些人在江湖中老去,也总有一些人为这个江湖注入新鲜的血液,在这方面游戏如是,江湖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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