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聽CT的獨立遊戲推薦節目，一帶而過地講了一個叫《進化》的掛機遊戲.在那麼多獨立遊戲推薦中，鬼使神差地我在瀏覽器裡面搜了一下這個遊戲，結果一發不可收拾。這款社畜絕對友好的、甚至還有腳本輔助的掛機遊戲，實在是過於上頭又過於折磨了。

出於己所不欲必須安利的想法，我必須把這款能“深刻喚醒每個人心中反社會人格、激發你人性陰暗面”的特殊的掛機遊戲介紹給你。

階段一：消解掛機遊戲套路，體驗文明發展進程魅力

我其實是討厭掛機類遊戲的，原因不是說他們在我的鄙視鏈的末端所以我真的碰都不想碰，原因是真的玩得太多，而在不同的遊戲上面我又沒有獲得什麼新的體驗，反而看著一串一串的數據感受到了人生的空虛和無意義。比如說《從細胞到奇點》、《資本家大冒險》、《點曲奇》以及《太空殖民者掛機點擊》等等，每一個都是興沖沖地進去，但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遊戲的樂趣就很快消亡殆盡，所有的升級似乎都是無意義地在給一個你看不清楚有幾個零的數據加速一樣。很快，這個遊戲就會被拋諸腦後，所有數字都不再有意義。

當然了，在這類遊戲中，也不乏有能讓我眼前一亮，並且堅持玩了很久的類型，比如說《Critter Mound》。

簡而言之，《CM》將性狀雜交相關知識很好地引入到掛機遊戲中，玩家不需要學習孟德爾遺傳規律，只需要在不斷地掛機中選擇性狀優良的雄蜂和雌蜂，他們不停雜交產生的後代就會有幾率遺傳父母的所有優秀性狀，並且還有幾率突破當前的性狀點數上限。在這個遊戲玩法的基礎上，玩家需要去選擇一些不同性狀的優良個體物盡其用，比如搬運快的去找食物、搞生產，而身強體壯的去外出打怪。

整個遊戲最後的目標類似於小黑屋最終的玩法，玩家最終選育出來的個體武裝成為士兵，在幾十個迷宮副本中不斷打怪攻克，最終打敗所有的敵人。這個遊戲的遊玩過程中，玩家可以充分地感受到，基因突變的隨機性以及即便人為參與選育，性狀的演化也是需要漫長的時間的。這也就是掛機的樂趣所在，系統會自動給你保留最優性狀的個體，一覺醒來，說不定就有驚喜，然後繼續下一輪的培育。

非常簡單的遊戲，最上一覽左右是蜂后和蜂王，下面是所有子代，每一列都是一個性狀，綠色是更優、紅色是更差。優秀後代個體根據分數排名並保留前幾個。

抱歉說了特別多關於《CM》的事情，但是這個遊戲是第一個打破了我對於掛機類的偏見的遊戲。實際上，偏見的來源有根源的，不管是《從細胞到奇點》裡面的各種生物概念、還是《點餅乾》的各種“科技”、還是說《資本家大冒險》裡面的各類賺錢手法，他們本質都是一樣的。

首先這些遊戲的核心目標只有一個，就是讓一個統一貨幣不斷增加。而增加的手段有且只有兩種，一是新引入一種賺錢的方式，二是對這種賺錢方式的加成。說白了，遊戲的數學模型極其枯燥，就是簡單的加法以及每個加成項的倍率。因此，不管是魚還是水母還是爬蟲動物，他們本質是沒有區別的，就只是一個3d模型，甚至只是一個文本。這個文本在替換成任何別的東西，整個遊戲圍繞的題材完全更換，也都沒有任何的區別。可能有的只是你喜歡進化、我喜歡當資本家、他喜歡星際探索而已。

但是《CM》當年對於我的啟發，就像是在看印度街頭料理視頻一樣，完全打開了我的思路。說起來也特別的神奇，文字或簡單圖畫為基礎的掛機點擊類遊戲，本身應該是有無限的可能性的，他們的成本很低，但是為什麼流行掛機點擊類遊戲的同質化居然如此嚴重？

《進化》同樣也不能用傳統的思維去理解，雖然和《從細胞到奇點》一樣有進化的要素，但是《進化》說實話在物種演變這一塊，做得比較粗略，他更多的涉及的是文明的演變。在這個遊戲裡面，你單細胞生命的階段一但選擇了方向以後，進化出來的種族就會確定，而每一個種族在文明演變的過程中都有他們各自的特點。這就有點像《孢子》一開始讓你選擇植食還是肉食性的感覺，但是他做的比這更多、更豐富。

我的一週目選擇了一個叫【葉綠體】的性狀，在小小的提示框裡面顯示這是向植物王國進化的方向，這簡直震驚了我，我立刻就開始想象，是不是還有各種動物人。而我的一個朋友選擇了黴菌人，我們一直玩到很後期，才在一次交流中發現我們兩個種族的體驗是有很大不同的，比如說樹人是用琥珀造房子而不會用木板（畢竟不會砍自己或者同伴……），而黴菌人沒有農場只有堆肥箱等等。後來我們又發現，即便都是樹人，仙人掌人和別的樹人都有不同的種族特性，會讓遊戲中資源獲取、科技升級的過程產生挺大的影響的。

這種體驗完全打開了我們的腦洞，兩個人開始在幻想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可能是不是樹人的思維方式、黴菌人的思維方式都不同，是不是還有蟲群思維之類的東西，影響著後面整個科技樹的發展？是不是各種武器、裝備、建築在不同的種族之間都有很大差異？

第二個讓我們感到無比滿足的點，是所有研究點都有簡單的介紹，活生生的是半部科技演化史。並且所有這些科技概念，並不是套皮的概念，而是發揮著一些讓你覺得符合這個科技概念的、確實體現了科技革新的進步意義的作用的。

比如說遊戲在解鎖鈦的生產的時候，並沒有告訴你說只要多少研究點你就能挖鈦了，而是引用了一個現實中的技術，【亨特法】，並且沒有單獨的挖掘鈦礦的建築，反而告訴你提煉鈦是和鍊鋼的速度綁定的，這也符合現實中鈦90%的來源都是鈦鐵礦的開採這一特點。再舉一個例子，鈾的來源也是和煤的產量綁定的，這在現實中，比如說我國的一些煤礦的鈾含量確實高，所以有煤鈾共探、共採的戰略。而煤的另一個來源是後期解鎖科技後從煤灰中獲取，這確實也有相關的報道說煤灰的輻射性很強，也有可能是一些低鈾含量煤沒有提煉鈾的價值，但在燃燒之後其中含有的鈾含量富集有關。

我們可以橫向對比一下《從細胞到奇點》這個遊戲，我不知道有些國外網站是怎麼說出“升級對於它們是什麼以及它們在進化成長中的重要性有很少的解釋，使得Cell to Singularity成為一種學習經驗！”這樣的話的，實在是讓“九年填鴨教育的流水線產物”覺得汗顏。為什麼染色體不是進化到魚類必須要點的科技？為什麼都有魚了但是魚鰭卻是一個可選的加成科技點？再仔細看，魚鰭能夠增加50%的魚類對熵值的增加效果。好的，我已經能夠腦補出爪子、翅膀、利齒甚至於是曲率引擎、暗物質驅動器、戴森球的作用了——加速某某增加熵值的效果X%。注意我並沒有槓精到細扣到底原始湯假說是不是目前的學術主流、到底小行星帶來氨基酸這樣的可能性大不大之類的。但是一些基本科學概念他們在遊戲中發揮的作用是什麼，他們在遊戲中發揮的作用能不能感性地或直接地讓玩家體會到、領悟到，這是我覺得目前《進化》相比於同類遊戲的一大長處。

其實從上面幾個科技效果可以看到，《進化》能一直吸引玩家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他對於數學模型的不斷破立。這種破立究其原因是，《進化》裡面的資源有很多，每種資源的生產和加速都有一些可以創新的點。如果說很多掛機遊戲都能夠簡化成一個多項式相加乘的公式的話，那麼很抱歉《進化》無法完成這樣的簡化。

比如說電力系統，玩家面對的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上限，而是一個你可以動態調節用電設備來選擇性階段性加速某些資源產出的系統，這種折騰，構成了《進化》的核心玩法。

比如說《點餅乾》，你需要做的選擇，很多時候和你的遊玩方式有關係，你喜歡點點點，你自然會升級很多點擊加成的科技，而每時每刻你可能都在不停點擊，攢資源點一個加成特別高的新科技，很快你的賺錢速度就從100k突然跳躍到了1M，這讓你覺得無比滿足。但是《進化》不是的，由於有很多種資源，很多時候，你甚至需要賣一些別的資源，在即便很虧的情況下，也想要加速某種資源的獲取，並希望短時間點出一個科技，這個科技或許是電力，或許是一個新的政治體制，或者是一種新資源。這讓你忍不住想，到底這項新科技能夠對已有的龐大的資源網到底帶來怎麼樣翻天覆地的改變？在這種折騰結束的時候，你看到他解鎖了若干個新科技，每個科技看起來都那麼誘人可口，於是你開始了新的一輪操作。

沒錯，如果說《群星》等P社遊戲本質是一個數值遊戲，那麼這個遊戲就是一個在數值上、在建築系統和科研系統上有非常高水準的純數值遊戲。在他自帶的維基百科，你順著一個個條目往前追溯解鎖的必要條件的時候，甚至會發現這個網狀的科技樹實在是過於複雜讓自己都繞暈了。但是他在玩起來的時候又是那麼地直觀，我想要這個科技或建築，相關的資源全都顯示了出來，那我就去交易場賣一些別的，再買，或者設定一個買入的貿易線，最終所需的掛機時間，也都會計算出來，在建造和科研的隊列裡面。你甚至可以精心地選取一些消耗不重疊的建築或科技，讓他們能夠不互相沖突而同時生產，然後一覺醒來發現全都造好了。這絕對不是某富豪一覺醒來發現支付寶裡的餘額從20億變成23億可以比的（純口嗨）。

階段二：在痛苦中掙扎、在等待中夢碎

很遺憾，雖然誇了很多，但是實際上我不敢說我給每個人無腦推薦這個遊戲，理由很簡單，這個遊戲的某些設計實在是讓人過於蛋疼。我和好朋友在遊玩過程中甚至經歷了數十次說想棄坑了，真的關閉網頁了，真的刪除存檔了，真的真的不會再打開了，然後又手賤繼續掛機的經歷。

首先這個遊戲的第一大敵人，是他自己辛苦構築的【成本蠕變】系統及資源上限系統。簡單來說，所有建築的成本，都是指數上漲的。比如你造第一件木屋，需要10木頭，但是在你造第100個木屋的時候，他需要的木材可能是10*1.2^100=820M的木材，造第一百零一個木屋需要的木材是820*1.2=993M（M是百萬的意思），這真的有點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一個寒士俱歡顏的感覺，其中這個係數1.2就是【成本蠕變係數】。這麼看起來根本不是那麼哈人，因為玩過掛機的遊戲的人都知道，說不定兩個小時後他們木材生產的速率就能達到1B/s（十億）了，誰會怕這1B的木材需求？

到後期誰生產率沒有個幾萬幾十萬啊

但是問題是這個遊戲的建造系統，不是你累積產出了1B的木材就能建一個需求1B木材的建築，而是你在庫裡擁有1B木材，你才可以建造。用人話說就是，這個世界沒有分期付款，如果你沒有100塊，你就沒法買100塊的東西，就算是今天給人家50元、明天再給50元也不行，即便你每天能賺100w，但是你的錢包只能裝99塊，那麼你就是買不了價值100塊的東西。這可真的是把人給氣壞咯！我這暴脾氣，我在別的任何遊戲裡都沒遇到過這破待遇。很多遊戲其實一開始會有一個建築的藍圖，隨著時間推移，你往裡面不停放資源，直到夠造了他就可以造起來，這和你的倉儲上限沒有一毛錢關係。

更可怕的是，這個遊戲“精心設計”了遊戲中任意一個節點，你的各類資源的上限，並通過科技進行鎖死。舉個最離譜的例子，某一次你想建造一個新建築，發現建築需要2M的金錢，但是你又發現你的金錢上限只有1.5M（這就是指數爆炸的威力，這個建築的上一級可能只需要1M錢），你就想建造一個銀行來提高金錢上限，然後你發現，你建造新一級銀行需要1.6M的錢……

但是你的金錢上限只有1.5M啊，所以你需要造銀行啊，但是造銀行需要1.6M的錢啊，但是你的金錢上限只有1.5M啊，所以你需要造銀行啊，但是造銀行需要1.6M的錢啊，但是你的金錢上限只有1.5M啊，所以你需要造銀行啊，但是造銀行需要1.6M的錢啊，但是你的金錢上限只有1.5M啊，所以你需要造銀行啊，但是造銀行需要1.6M的錢啊，但是你的金錢上限只有1.5M啊，所以你需要造銀行啊，但是造銀行需要1.6M的錢啊……

最終你發現有一個科技可以解鎖，他說的是，每一個居民能夠讓金錢上限增加100k，所以你需要的是升級人口，然後慢慢慢慢將各種有可能加金錢上限的科技和建築都點一遍，你才能摸到那個可怕的2M金錢上限的建築。

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最終你會發現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如此地枯燥而沒有選擇的餘地，你可能夢想自己能夠不停攀科技成為一個科技文明，你也可能夢想自己造個商業文明，不停地買賣賺錢。但是這個遊戲最終告訴你，你沒有選擇，所有看起來可以自由選擇的科技和建築，其實全部都要點一個遍。最終，更讓你崩潰的是，在遊戲的某一個時刻解鎖了一種新資源，這種新資源能輕易地將儲存量、產量從k這個量級提升到M這個量級，並且很多之前看起來卡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再提升的速率和資源上限，一下子提高了幾十倍。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這個遊戲本身就是一個不自由、極其機械的遊玩體驗，第二次玩和第一次玩，到同一個時期，都一定需要多少人口，甚至每一種資源建築上限都已經給你確定好了，是精心設計的。

40%！我理解互聯網加速了知識的產生和傳播，但是這也太機械了吧，我不要賽博龐克，我想要試試柴油朋克！我要多卯蒸鋼！

這一下子就完全剝奪了我的遊戲樂趣，這也讓很多玩家在不瞭解這個遊戲的終局玩法的情況下，以為他存在設計缺陷，或者覺得體驗dio差，而棄遊。沒錯，我和我的朋友就是抱著對這個遊戲的巨大的憧憬之下，硬生生吞下了這些屎，吐槽了幾十遍之後，無可奈何仍然繼續遊玩。到現在，我們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想要自由發揮的幻想，而是機械地按部就班地哪裡亮了點哪裡，反正所有能點的幾乎都要點一次才能到下一階段。

其實在屎一般的基礎體驗之上，讓我和朋友有慾望一直在掛機玩的原因很簡單，這個遊戲本身就是希望你在面對屎一般的體驗、無可奈何的漫長等待之後，能夠在多周目中感受到不斷加速的樂趣。對的，這是一個強多周目的遊戲，並且是一個非常注重多周目玩法的一個遊戲。

遊戲裡面有各種各樣毀滅文明重置遊戲進入下一週目的方式，在重置時候你會獲得一些叫【威望資源】的點數，這些資源能夠極大地加速所有資源獲取的速率，屬於一種跨周目全局加成的點數。這其實在不同的掛機遊戲中都是有的，但是這個遊戲做的更絕，你在不同周目中選取不同的文明，可以解鎖不同文明毀滅的成就，這些成就，也能提供全局加成。而不同種族的基因特質在你解鎖完了以後，你就可以在其中一種重置方式中定製你的種族，選取各種你玩過種族的特質進行組合……你還可以在黑洞重置之後選取新的星系和星球，或者進入邪惡宇宙、高重力宇宙、低重力宇宙、微型宇宙、法術宇宙中探索更多不同的種族、體驗不同加成下的進化體驗。

實際上，從這個角度講，這個遊戲的立意是很高的，他的玩法透露出來的他對於科幻概念的理解是挺優秀的。比如說，在遊戲的絕大多數時候，即便到了深空的階段，玩家都不會遇到其他的文明，只是自己一個文明在發展而已。而核彈重置等大毀滅重置的手段，其實也是費米悖論中“大過濾器”的體現。最終，你通過核彈重置後，在同一星球上重建另一個文明（應該是假設過了很長時間核輻射早就消失了），你又能挖出上一個文明的一些遺留物，建立一個所謂的“信仰”，由此誕生的宗教狂熱又能加速你的資源產出，彷彿是在用前代文明的遺址，激勵著後代文明去追趕，去模仿一樣。

階段三：戲裡戲外的智械危機，解放雙手充當迷你宇宙的觀測者

說到這裡，我覺得這款遊戲基本上都已經說完了，對的沒錯，我確實很期待後續的一些新的體驗、多周目的體驗。但是動則一個多星期甚至一個月的重置，連黑洞重置都要高強度蹲守操作兩三天，在如此枯燥且重複的點擊中，不要說很快會把熱情和期待消磨殆盡，應該說是個正常人都不會有開始玩的動力。

但是就是這麼神奇，我們後來發現了這個遊戲是有油猴腳本可以輔助自動掛機的，並且，腳本的智能程度遠超我們的預期。比如說，我們一開始以為遊戲應該是很機械的哪裡亮了點哪裡，而不是說我們可能跳過一些科技或者建築升級。但是腳本（或者腳本開發者）顯然清楚如果要快速重置，應當優先進行研究，應當讓研究的進程儘量順滑，只有研究所需要的必要資源卡死時才考慮造別的資源。

AI大哥甚至是戰神，可以頻繁地掠奪周邊國家資源，還可以每秒50次手點資源採集，還會動態調節資源的購買和出售。我甚至產生了這個遊戲設計得如此繁瑣就是讓腳本玩而不是讓人玩的錯覺！

這種策略我們姑且不考慮他的最優是否時全劇最優，但是對於核爆重置，這個最早期、資源鏈條還比較簡單的階段內的重置手段，這種策略顯然是很不錯的。所以我們自己手動操作需要兩三天的核彈重置，腳本基本可以在12h內搞定，幫我們高效地刷了一堆【威望資源】，並且還可以自動進化成不重複的各種種族借宿新的成就。

可是後來當我們想要讓AI（此處略微混淆一下腳本和AI的概念吧）去進行播種和黑洞重置的時候，人工智能變成了人工智障！就像前面說的，這個遊戲的資源調配以及資源網結構可不是那麼容易理清的。當AI發現自己需要用電的時候，他決定關掉一些建築把電勻給別的建築，結果他關掉的建築內有一種發電資源的開採建築，這種發電資源下降了以後，逐漸消耗殆盡，最終電力產出也低了，然後AI覺得他需要關閉更多的各種建築來節省用電……

讓人不省心的事情其實還有很多，比如說核彈重置其實關鍵的就是三個科技，鈾存儲、火箭技術和共同毀滅原則，但是AI不會提前準備資源，不會關掉其他無關緊要的建築攢資源解鎖這三個核心科技，甚至還在慢悠悠地一個一個科技爬。很多次都是我手動關掉很多建築，然後把這三個核心科技排進隊列，AI才加速重置成功。

這種體驗就有點像是，看自家的娃做作業，或者班主任監考看了一下學生做題的過程，感覺不說什麼不行，說了感覺也沒用，恨不得自己上手做，但是顯然又沒有那麼多精力，算了算了擺爛了，讓他們自己慢慢悠悠地搞定吧的感覺。結合遊戲裡的一個叫智械黎明的劇本，我覺得真的有點戲裡戲外第四面牆被打破的感覺。

其實AI解放了雙手之後，除了極個別的時候需要手動輔助一下，絕大多數時候他都可以勝任工作，當然了，這也產生了一個新的問題：我的參與度實在是有點太低了，以至於我自己根本沒有玩的感覺，我對遊戲裡面很多東西的探求慾望也被降低了很多。現在的我，充其量就是一個迷你宇宙的觀測者和腳本的監督員，而這個觀測者的動機和訴求，其實說起來有點可怕。

還記得我說的不同重置方法來毀滅文明獲得威望資源和成就的全局加成嗎？說來很有意思，對的，現在的我變成了一個“冷血無情的反社會分子”，面對這個遊戲裡每一個文明中的活生生的生命，我毫不在意。

“毀滅你與你何干？”

我在意的是我能解鎖多少成就，我能獲得多少威望資源，在這個小小的瀏覽器頁面裡面，我不斷地殺戮、不斷地毀滅，就是為了能夠更快地毀滅，更快地殺戮，直到有一天，這些白骨所堆砌起來的地基，讓我能夠解鎖一個叫智械黎明的新劇本玩法，解鎖我心心念唸的機械種族。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我能夠跨過之前的黑洞重置的大關，選擇繼續遊玩，直到宇宙的盡頭。

回過頭來，這個遊戲所承載的宇宙的控制人、所有人，“我”，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一個存在呢？我不存在於這個宇宙中，我不會受這個宇宙中的生死存亡所影響，但是我又花費了那麼多的時間，在不斷地玩弄這個小小的宇宙？我覺得我就像回到了那個沒有善惡觀念的孩童時代，拿著裝滿水的針筒，在陽臺光滑的大理石板上用水畫出來一個個小的包圍圈，然後畫出迷宮，把螞蟻包圍其中，讓他們找尋出路。我在做的這一切，毀滅又重來，我所追求的又是什麼呢？是否又有一點西西弗斯的意味？

我想不明白了，我只知道，下一次的核彈將發生在大概15個小時之後，現在種族大概120的人口和所有建築將會被抹除，在那之後，我的精通加成會從11.4%提高到12.65%，再之後，是下一個輪迴的開始、下一個週期的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