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第一條岔路|明日方舟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6-11 05:59:30 作者:南有圻木 Language

七章:第一條岔路|明日方舟 - 第1張  莫尼特離開時,沒人有絲毫驚訝,拉里在街上徒勞的找了幾天但也無果。彷彿他的離開已是註定的,但其實這種朦朧的暗示早在令人傷感的四月就有所反映。在其中的一天中午,牆外的藤蔓終於突破了層層阻礙,入侵窗旁的壁畫,同一時間,莫尼特還沒有向拉里說第三個故事,他只是以一具神秘的話語做開頭和結尾:


  “我看到了一個黑影,他借我的嘴巴向我打招呼。”

  達裡婭認為那是一個小偷的挑釁,拉里估計那是一個迷語般的故事的主人公。以此為導火索,之前的種種不安被引發:莫尼特身上的礦石病、廁所裡瀰漫的血腥味、深夜裡迷亂的呻吟,越來越近的叛軍……開始逐漸瓦解這種生活的平靜外表。此後幾天裡,整座房子都處於一種慌張的情緒當中,像是對可怕未來的隨意妥協。這種氛圍持續至莫尼特的離開。

  外面下著小雨,潮熱的空氣急不可耐的往肺裡鑽,各種灰色拼接起來的城市街景被朦朧在雨簾之後。莫尼特貼著右邊的房子走,藉著屋簷躲雨。

  迎面跑來一個男人,傘遮住了他的腦袋和打傘的手,另一邊已經完全溼透。男人慌張的朝這邊望了一眼,在愈來愈大的雨中朝家趕去。

  莫尼特躍過那些灰綠色的水坑,上面反射著零碎的磷光。

  在馬裡烏斯的軍隊登陸之前,透過臨街的窗戶,他看到行人日漸稀少。僅剩的那些人臉上都帶著惶恐和對叛亂的緊張。被炮兵誤擊的平民傷亡人數一直在增加,聯想到那些街上消失的人群,莫尼特覺得他們的消失是為了填補戰爭留下的空白。

  一道刺耳的廣播聲響起:

  “……伯納德城的居民們,眾議院已下達正式文件,將在伯納德城實施宵禁制,持續到……請不要靠近南部的……以免危及您的人生安全。位於三區和十五區的居民,今日十四點至十六點三十分,齊達內大道將作為安全通道打開,作為第二輪撤離……”

  遠遠的傳來炮彈親吻地面的低沉咆哮,出自城市邊界與烏雲的交界。

  莫尼特毅然向南面走去。

  與此同時,布萊恩·豪威艱難的繞過成堆的瓦礫,和象徵戰火的漆黑房屋骨架。以塞亞城的殘破景象,沒能觸動這位騎士團團長最老朽的記憶,他只是覺得那些廢墟礙手礙腳,散發著讓人不太舒服的焦臭。

  “真希望他們離開時能把這個爛攤子也帶走。”

  布萊恩扭頭對跟在他身後的參謀米格爾·基羅加說,但沒等對方回應,他就一手推開酒吧的店門,高挑的身軀靈敏地鑽進了狹小的室內,酒保仍然守候在大吧檯的背後,稱職的等待著每一位客人的來訪。賽文斯快速的掃了一眼來著,繼續專注於手中滾動的玻璃杯。

  “他們走了?”

  “是啊,現在這座移動城邦暫時由我們接手,”布萊恩驚奇的發現,眼前的景象可以與年代久遠的曾經重合,甚至是那個波瀾不驚的酒保兼店主賽文斯。“你這裡居然沒受到影響。”

  “很難說,一切都不一樣了,之前……”賽文斯越過面前的壯漢,指著門口小空地的方向,示意那裡就是事發地。“那些火炮震碎了我的一瓶全新的龍舌蘭酒,剛從汐斯塔進的。”

  賽文斯繼續說:

  “如果允許的話,我會在戰爭之後找他們賠償。”

  “誰?”

  “阿特亞加。”

  “哦,他們向東狂奔了兩百多公里。”

  “阿特亞加。”這個名字對應了一個冷漠的人物,他是誰?哦,他是一個老穌夫,在天馬銀槍騎士團裡度過了半輩子,一個城府很深的老頭。但這似乎並不意味著通達事理和成熟——一個明理的人,怎麼會去加入這個毫無由頭的叛亂呢?布萊恩不知道以“叛徒”定義他是否合適?

  “我想他會賠償你的,如果我會遇到的話。”布萊恩話一出口就找不到了這句話的緣由,還有突然到訪的決心。這也許是對於阿特亞加這個人的瞭解,又或是對未來老成的判斷。“我們曾經親如兄弟。”

  布萊恩離開“肥尾”,感覺到一陣安穩。米格爾在對話聽到一半時就悄悄退出了。

  “布萊恩團長,您到這裡來幹什麼呢?”

  “確認一切仍然沒變。”布萊恩忽然意識到自己是如此念舊的人,不禁感到陣陣惋惜。沒有對自己的魯莽感到不妥,他帶著參謀一路返回到自己的指揮所。

  “我們要接手追擊的任務,我們白尾獵雕騎士團。”


  途經一幢塌了一半的建築物,布萊恩聽到一種尖銳的喊叫聲,一個老婦人躲在半邊陰影裡,面容憔悴,乞求一般的說:

  “騎士大人,他們毀掉了整座兵營,我的兒子也在那裡!”

  布萊恩點頭回應:

  “是的,一切都被毀了。”

  “該死!”布萊恩驚呼。“一切都變了,不錯。阿特亞加,那個沉默寡言的老騎士,還有一身正義感的伯克!”

  “從阿特亞加的老婆過世後,一切都變了,不,不是,變化是從伯克突然沓無音信……不,也不是,是他們造反時……算了,這些都沒什麼意義。”

  兩人沉默著從廢墟邊經過,直到布萊恩開口:

  “米格爾,如果我下令毀掉了那間酒吧……”

  “我們會照做不誤,團長大人。”

  “你冷酷的要命!老天!那裡明明什麼都不剩了!”

  格伊•查普曼被慌張的難民堵住了去路,只能逆著人流方向向前行進。他拐進一條小過道,看樣子這裡連接著一個酒店大廳,盡頭的牆壁和,連著的一個房間被轟開了一半。暴露出外面殘破的廢墟。格伊猶豫著是否要回去,但一種不屬於他的無形力量還是推著他向前走,他彎下身穿過這片戰爭地帶,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割斷的那些鐵絲網。

  他看見了那頂帳篷。

  格伊不耐煩的走進馬裡烏斯軍的徵兵帳篷裡。帳篷裡煙霧繚繞,從外面滲進的雨水,讓沒有鋪木板的地面變成一團稀泥。坐在前臺的騎士的那張肉呼呼的臉模糊不清。

  外面的雨快停了。除他以外,還有幾個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坐著等候。

  他徑直走到面試官前,交出祖父親筆寫下的推薦信。面試官拆開信封瞟了一眼內容,恭維的和悅笑容被眼前男孩的瘦弱形象打散,他痴笑著對格伊的臉吐出一口煙。格伊十分希望對方能拒絕掉他,這樣他就會有十足的底氣,然後找個地方躲起來,等這場荒唐的戰爭結束後再重新出現。

  “格伊•查普曼……”對方哼哼唧唧的重讀每一個音節,手指上夾著的筆胡亂的晃動著。在信上面隨意的簽了個名後,在抽屜裡摸出一張表格。“找支筆,到那邊去,把信息填上。”

  格伊對此人糟糕透頂的態度感到憤怒,但還是順從的坐到一旁。莫尼特注意到格伊凝結在嘴角的慍怒。他骨瘦如柴,淺褐色頭髮,臉上長了一些雀斑,眼睛很長——但卻是一副懦弱的神情。莫尼特更在意他是如何做?就輕而易舉的得到了信息表。

  “你是怎麼做到的?”

  莫尼特湊近對方,格伊立刻就通過他的梭形瞳孔和脖子上的毒囊辨認出了他的種族,格伊差點大聲尖叫,但又害怕引起別人的注意。他控制住情緒,含蓄不清的說了一句:

  “別靠近我!”

  “我什麼都不知道。”

  等他交完表後,那個男孩又向他靠近,問了和剛才一模一樣的問題。

  “也許你給他們立點功,他們就會要你了。”格伊隨口說。當時他並不知道這句話救了他的命。

  褪去的皮,彌留的影

  格伊•查普曼

  幾個月前,在那個充斥著“榮譽”的家裡。當報紙上刊出馬裡烏斯的消息時,他就藏起所有的報紙,擔心作為馬裡烏斯狂熱支持者的祖父會知道。但事實上,祖父比他所想象的知道得更早。從那天開始,那位坐在由鎧甲熔鑄成的大鐵椅上的老人分外注意格伊的舉動,宛如禿鷲的腦袋上炯炯雙眼整日盯著他。

  “……即使是純金的王冠,也會被無……”

  “未來的榮譽騎士,克拉科夫附庸騎士的繼承者可不會朗誦無賴寫下的詩!”

  在房間另一頭的老人大聲叫道。格伊自然聽出了言外之意,但他決定不予理會。

  “我看見了星星!它剛剛出現,但很快,我相信!它的光芒會灼燒太陽!”

  格伊以無聲回應。祖父捲縮在鏽跡斑駁的鐵椅上,早在他記事以前,祖父就已經將生活起居定格在了那張鐵椅上,最開始時他還會下地走動,但後面他完全“長”在他的“榮耀”上。從此以後,祖父從家中的權力至高成了書房裡的一盆鐵青色盆栽。格伊再也不用懼怕他的淫威,他有十足的把握,對方的雙腳已經萎縮殆盡。後者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搥響那把結實的椅子,整日高誦他從父輩那聽來的住昔騎士精神。

  “嗯……”

  格伊沒有理會,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后,離開了書房。

  “你必須面對!你繼承的附庸契約就是為了現在!”

  他留下了在大吼大叫的老人。

  此後,格伊以沉默反擊祖父的喧囂,後者總是有各種說辭讓格伊參軍。

  格伊減少了去書房的次數,但很快,祖父連同那把鐵椅轉移到了走廊裡。格伊無論如何也搞不懂他是怎麼做到的。

  “你身上的印記是榮譽的象徵!在這個被灰塵侵蝕的家裡,唯一的振興方法,就只能是來自瓦迪斯瓦夫和克拉科夫那些王族後裔的榮光……”

  事實上,格伊身上的那點血脈已經發揮不了作用,連在體表上形成一個圖騰都費勁,而且他的祖父也同樣。但最後發生了決定性的事件。

  祖父不可思議的離開了椅子,並在夜間時穿裝打扮。格伊本想無視他,但如此不尋常的情景還是勾起了他的疑心。

  “他們來了!那些可敬的復辟者!我要在外站上一夜,明天第一個迎接他們!”

  “還有那位王!他在報紙上刊出公告了!儘管他可能晚些來到,但那不算什麼,我會一直等!!!”

  老人回應對方的詢問,他在門廊處發表著感想:自己是如何的歡迎古列爾莫內•克拉科夫!

  “馬裡烏斯帝國一定會再次昌盛!只要古列爾莫內•克拉科夫成功!為了我深愛的馬裡烏斯!”

  “好,好,好。”

  格伊原以為它站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完成他的夙願——抓起柺杖把自己趕到軍營,強迫自己加入這場荒誕的戰爭。但看樣子他現在沒有那樣的想法。

  “我想你不用迎接,他們也不願意被群眾圍觀,這是一場狼狽的撤退。”

  “不!不會的!只要等到幾位王的附庸騎士發動全力,擊潰那些只會爭奪廣告位的下賤騎士!”

  “不會的,他們已經被殲滅了大半……”

  格伊感覺背後有人,轉頭時發現妹妹諾尼娜怯怯的站在自己身後。

  “回去睡覺,現在很晚了,別管……”

  “是我叫她來的,諾尼娜!我們該走了!”

  格伊察覺到不對勁。

  “她現在不能跟你出去鬼混。”

  格伊看向老頭,老頭笑著——那種笑容讓他反胃。

  “不不不,她現在要完成一個偉大的使命!”

  “什麼?怎麼回事?”

  “我,我不知道,是爺爺叫我來,我就來了……”

  諾尼娜怯怯的說。

  格伊感到不安,眼睛死死的盯著眼前這個矮小的老頭。

  “那位王儲就要來了!我說過!我的父親!他屍骨在墳墓裡泛著金光!若他見到自己的附庸契約被子孫踐踏!它在天堂裡是怎麼樣的難過?!但我不允許!我會重整這一切!你不願意?那無所謂!我會把她送進王儲的帳篷。”

  祖父指著躲在格伊背後的諾尼娜。

  “那樣,我們家族就會重新獲得榮光!卡西米爾至高無上的皇室血脈!哪怕他是一隻齷齪的奇美拉!但這都無所謂!我們需要回去,回到過去的榮耀!”

  諾尼娜被祖父的荒唐決定嚇住了,雙肩止不住的發抖。

  格伊倒吸一口涼氣。眼前的老頭精神亢奮,完全不是快入土的人應有的樣子。格伊瞭解他——他不是在開玩笑,他真的能夠做出這種事。這其實與倫理無關,這種事件是卡西米亞摒棄已久的歷史。用來與上級階層攀上關係。

  “我知道!你們以為我快死了,認為我倒在那張椅子上!認為蛆蟲已經鑽進我的骨骼,只能慢慢的腐爛!但是我又站起來了!我不再是一尊腐爛的石像!你會阻止我,對吧?那就看你有沒有那個能力了?!”

  格伊同意參軍了。在第二天,父母依依不捨的送別自己的孩子,並交給他一把老式銃——在過去的時光中,它一直被藏在椅子上的暗格裡。

  “他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人。”

  “我知道,在他為了一副肩甲將你母親賣給我時,我就知道了。”

  那兩人追趕著落單的格伊,不緊不慢,似乎很享受這個過程,兩人一高一矮,不時偏頭打趣幾句,發出咯咯的沉悶笑聲。

  格伊發瘋似的逃跑,但不論逃到哪裡,那兩個結伴騎士總是能出現在他身後,窮途末路的絕望蔓延了他的全身,他現在連抽出劍反擊的勇氣都已經喪盡,不停咒罵將自己送到如此絕境的人:瘋癲的祖父、跟前者一樣冷漠的父母、那個沒好氣的胖子騎士,還有在電視上看見的骨瘦嶙峋的古列爾莫內。

  “咯咯咯!別跑!”他們尖銳的喊,“你沒帶劍嗎?蠢蛋!”

  格伊所經之處都揚起一片塵埃,他的力氣迅速見底,上氣不接下氣,直到最後動作簡化成挪動雙腿。他跌倒在地,插在腰帶上的劍一道滑出,格伊鼓起勇氣地握住劍柄。

  “咯咯咯!”

  格伊好奇如果自己死了,然後一個好事的戰地記者無意間拍到了自己的遺體,那個自私的老人也碰巧在電視上看到,這個事實是否會打擊他的熱情和自信?又是否會在他的冷漠內心挖掘出一點可貴的情感?但當他想到祖父會假惺惺的落淚時,他快速的打消了這個想法,這種不可能事件激起了他最後的求生慾望。

  他掙扎著跳起,拿起劍在對方面前揮動。

  “滾開!”

  略高的那個騎士向後一躲,劍尖打掉頭盔,露出一張憤怒的臉,他們和格伊差不多大。格伊被踹倒在地。

  高騎士拿著劍指著格伊。

  莫尼特跳在後面一人的背上,勒住那個人的脖子,那個人大叫著掙扎,莫尼特用力控制著他,將他擋在自己身前,防止高騎士靠近。

  莫尼特使勁勒斷了那個騎士喉嚨,莫尼特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愕。矮騎士發出了痛苦的嗚咽後倒下,莫尼特奪過他手裡的劍,高騎士吼叫著朝莫尼特去,莫尼特著急應對,雙方的武器碰撞後立刻彈飛。對方一拳打在莫尼特的臉上,兩個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格伊聯盟逃離了現場,走了一段距離後又於心不忍,回頭望了一眼,然後撿起地上的一根鋼管折返回去,但也只是躲在一旁觀看。

  莫尼特抓住對方露在頭盔外的一隻耳朵,拼命扯著,對方則不斷朝莫尼特的腦袋揮拳,莫尼特左手摳住對方的頭盔,兩邊同時用勁,他感覺到雙手之間的阻力突然消失,只剩高騎士因疼痛的喊叫,莫尼特的右手捏著一隻孤零零的耳朵——如果不是其底端的血紅色,那更像是一塊溼潤的帶毛樹皮。

  “啊!”

  那個騎士一腳踹開莫尼特,他拔出匕首,猛然向莫尼特衝來,莫尼特慌忙撿起剛才扔下的劍,雙方再度扭打在一起。

  莫尼特抓住劍身中端,顧不得疼痛,向扯下耳朵後留下的缺口扎去,但就像刺在一塊硬物上。他扯住劍柄,用力的往裡插,劍的尖端在突破那層硬物後,便毫無保留的向裡衝,直到埋沒進去一半的劍身,對方撲騰幾下後便沒有了動靜。

  “喂,喂!匕首!匕首!”

  格伊喊叫著,指向莫尼特的腹部,莫尼特向下看去,腹部猙獰著幾個深淺不一的刀口,一把匕首插在那裡,只露出銀色的刀柄,血流如注。鮮血正沿著刀柄流下。莫尼特硬直了一下,滿眼震驚,想要移動卻被自己的腳笨拙的絆倒。他支撐著想要爬起,格伊上前想要幫忙,莫尼特朝他伸出沾滿自己血的手,格伊有知趣的連忙後退,格伊注意到莫尼特已經換了一副安然的神情。

  莫尼特手中憑空“長”一把黑色的長刀。他抓著那把刀朝地上的那兩具屍體捅去,屍體逐漸乾癟下去,緊繃的內襯變得鬆鬆垮垮。

  “你挺住啊,醫生,我會叫醫生來的!”

  莫尼特在完成這些動作後,又埋面倒在地上,直到昏迷的前一刻,莫尼特一直在地上挪動,他根本沒有在意那個叫格伊•查普曼的膽怯男孩,他感到寒冷從四肢侵入,空氣變得粘稠和腥臭,血液的流速變慢了,摻入了許多雜質。唯有腹部感到一陣暖流,就像受到篝火的烘烤。

  格伊在附近找到了一條毯子,他仔細的把莫尼特團團包裹住,拖行著原路返回。期間閃過幾次放棄的念頭,但都被他否決了。

  意識在黑暗裡沉浮,光斑在蔚藍色背景下浮動,光散亂地射入幽暗的海,活潑的遊動著。它又拖著軌跡,最後奔向無盡的深淵。

  莫尼特突然想起,自己從沒見過海。洋流開始回溯,光從海淵中逃逸,開始上浮。

  莫尼特醒來時,正好遇到了車身的一次劇烈搖晃,他砸在堅硬的底板上。格伊六神無主的坐在旁邊,除他們以外。還有幾個和他們年紀相仿的男孩。

  “我們在哪裡?”

  “不知道,反正不是伯納德城。”格伊說,“他說我們年紀太小,要送回去,但很明顯這不是回城的車。”

  司機突然間踩下剎車,車停穩後,萬籟俱靜,這些孩子連呼吸聲也是如此的小心翼翼。一段時間後,車帳被一隻手扯開,格伊看見一個灰髮的老騎士,立體的五官,墨綠色的眼睛在夜幕的襯托下更顯得沉鬱。老騎士掃了他們一眼,臉上的憤怒越來越明顯。十多個男孩被胡亂的塞在運輸車廂裡,此刻正惶恐的打量著這個老人。

  “老天,這個車上都裝了什麼?”他說,“你們真的是毫無底線!”

  格伊聽見了那個胖子騎士佯裝無辜的聲音:

  “他們都是自願的,而且……”

  “把他們送回去!趕快!他們都還是些孩子,這裡在打仗,不是他們該來的地方!”老騎士粗暴的打斷了他。

  “可是……特里已經允許了。”

  “我會找他說,趕緊把他們送回去!”老騎士離開了,那個胖子騎士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

  “好了,孩子們,你們都是自願的……對吧?”怯怯的說,“我只是一個受苦的感染者騎士……特里,我可沒有能力反對他……”

  “那個老騎士是誰?”格伊問他。

  “哦,他雖然……沒什麼耐心,脾氣不怎麼好……但是個好人。”

  “他叫伯克·阿爾瓦雷斯·洛爾吉奧。”

  


© 2022 3樓貓 站點地圖 購買域名:asmrly666@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