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牛奶居然是噩夢的開始?
可以肯定的是,Nikita Kryukov(尼基塔·克留科夫)這個名字在俄羅斯肯定不是一個生僻的姓名,我們可以找到俄羅斯乙級聯賽FK澤尼特伊熱夫斯克俱樂部的22歲年輕小夥子,他的職業足球球員生涯才剛剛起步;我們還可以找到一個相似名字的前蘇聯演員,他出演了《列寧在一九一八》和《保衛察裡津》。
不過上面這些都不是本文要聊到的尼基塔·克留科夫,本文要提到的尼基塔,是一位具體資料不詳,但對於精神障礙患者的心理活動和情緒感知有著細膩體現的遊戲製作人——我有十足的理由懷疑,這位作者要麼是自己曾經從心理障礙中走出,要麼是有著心理障礙的至親或者好友,在他/她細膩的筆觸下,《Milk outside a bag of milk outside a bag of milk》和《Milk inside a bag of milk inside a bag of milk》都在steam上取得了驚人的好評率。
在文學作品中,尤其是電影中,對於精神障礙的探討是一個相對熱門的話題,從第三視角的《雨人》到第一視角的《自閉歷程》,這樣的作品既體現了人文關懷,也讓演員的演技得到了極大程度的發揮空間,同時還滿足了觀眾的同理心,一個看似“沒有人受傷”的世界形成了——但是,它們往往並不會直面那些更加痛苦的、無法被外人拯救的患者所經歷的一切。
在遊戲中探討精神狀態的作品可能能夠更加深入一些——因為當我們真實的去操控一個角色,去感受他的喜怒哀樂,去“做”他所做的一切,那麼也許才能夠更加深入的代入那種情感之中,涉及精神障礙的作品題材也不乏佳作,比如《地獄之刃:塞納的獻祭》(Hellblade: Senua's Sacrifice)中失去摯愛的塞納、《alan wake》中因為陷入瓶頸走向瘋狂的作家...但這些無一例外的為了遊戲性做出了很多的讓步,精神障礙成為了一種內容表達上的背景設定,成為了一種敘事方式的輔助,但並沒有成為敘事本身。
而在《Milk outside a bag of milk outside a bag of milk》和《Milk inside a bag of milk inside a bag of milk》中,精神障礙就是敘事本身,作者用幾乎是血淋淋的受害者視角讓我們切身的感受這種痛楚,這大概就是它們獲得驚人好評率的原因:它帶領著身為“正常人”的玩家走進了那些精神障礙患者的視線。
作為一般人很難想象去超市購買牛奶會成為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確實,在如今的社會,很多人會半開玩笑的號稱自己“社恐”,也有著“御宅族”這樣的詞表達因為喜愛二次元文化和現實社會的聯繫有所牴觸的人群。但這樣的程度還遠遠到達不了障礙——障礙不止是你不想,更多的是你不能:
你會被恐懼所淹沒、你會被絕望所吞噬、你的視線開始模糊、你的記憶開始混亂;你無法思考,你痛苦不堪;你開始覺得煩躁,所有的一切都在針對你;你開始疑神疑鬼,覺得所有的人都在欺騙你;你開始自卑和苦惱,覺得自己已經成為了別人的負擔;你開始失控,不由自主的去傷害自己和周邊的人;你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是沒有辦法,沒有什麼能拯救你,沒有人,沒有藥物,沒有...
如果...
如果可以睡著就好了...
如果...
如果睡著以後再也不會醒來就好了...
精神障礙患者的絕望深淵
對於精神障礙患者而言,在他/她們最終心理徹底崩潰以前,都會有一個最後的“安全區”,對於《Milk inside a bag of milk inside a bag of milk》中的小女孩而言,這個安全區就是她的臥室。
到達臥室以後,她會和她唯一的一個“朋友”開始交流:不再去上學以後,最難以忍受的就是孤獨感,而我們在遊戲中所能做到的,就是扮演這位“朋友”來給她的心靈帶來一點力所能及的慰藉。
在Nikita Kryukov的這兩部作品中,對於“gameplay”都採取了極簡的處理方式——在《Milk inside a bag of milk inside a bag of milk》中,小女孩把自己想象成AVG遊戲中的人物完成了“任務”,而在《Milk outside a bag of milk outside a bag of milk》中,“gameplay”環節基本僅僅存在於一個室內的“線索尋找”和其中部分的關鍵對話環節(攻略可以參考下個部分)。
我們所需要尋找的是“螢火蟲”,或者至少是想象之中的螢火蟲。這樣一個gameplay設計的方式雖然“原始”,但很好的融入了敘事——在我們調查臥室物品的過程中,可以逐一的瞭解到關於這個女孩身上發生的很多故事,當然,其中的大部分並沒有那麼直白,而是從一個精神障礙患者的視角出發:她詞不達意、她不斷重複著沒有意義的話、她在痛苦中選擇欺騙和逃避,她不僅僅欺騙著你,也在欺騙著她自己。
有些無力感的地方在於:我們所能做出的努力是非常有限的——一些關鍵的選擇會影響條件的完成,而不同的條件會導向五個不同的結局。單週目的時間很短,大約也就半個小時,而如果你用關鍵節點的存檔來完成這些結局,那麼大概會更短。只是,這其中並不存在傳統意義上的GE或者BE:也許在這樣的痛苦下,真的離開這個世界也是一種解脫呢?
或者我們也可以選擇欺騙自己,去做一個讓關心你的人安心的夢。
全成就攻略
+ 建議至少先玩1周目再觀看
線索位置參見
0、打開收音機獲得一個成就
1、第一次死亡
對話選擇“問題就出在這,我完全不知道...”
2、第二次死亡
調查筆記本電腦選擇“你說來說去又繞回來了”去窗臺時選擇“哪有人那麼關心你的一舉一動”五個結局
3.局外人結局
不觸發另外四個結局的條件(具體不明)不需要刻意做,隨便玩的情況下多半是這個結局
4.手機結局
不觸發第一次死亡且收集右下角的便籤
5.日常(偽)結局
不觸發第一次死亡,不收集右下角的便籤,收集全五個螢火蟲,不去陽臺
6.夢境結局
不觸發第一次死亡,不收集右下角的便籤,不收集全五個螢火蟲觸發第二次死亡
7.夢境結局2
通天塔()不觸發第一次死亡,不收集右下角的便籤,不收集全五個螢火蟲,不去陽臺
8.完成任意結局解鎖晚安
9.一直調查書包獲得不上學的真相和最後一個成就
我想我並不會推薦這個遊戲
這是一個在1000多條評價中獲得了98%好評率的遊戲,是的,幾乎每個人都會覺得這樣的遊戲是如此的特別,是的,幾乎每個人都會覺得它像是一個深入人心的藝術品。但我想我不能說我喜愛它,同樣是把敘事體驗作為核心內容,《尋找天堂》中飛行員Colin最終走出了Faye給他的“安全區”;同樣是以心理障礙的角色來演繹一個故事,《Omori》有著從遊戲層面高得多的遊戲樂趣和完成度。
《Milk outside a bag of milk outside a bag of milk》更像是才華橫溢的製作人Nikita Kryukov恣意揮灑的一副印象派畫作,但我並不會選擇把它掛在我的陳列室,因為它的顏料就像是正在揮發中的毒液,其中的痛苦太過於深邃,而其中的壓抑太過於純粹。據說人的腦細胞只有不足10%被開發,其實這也許是一種幸運,因為人最大的困擾之一就是想的太多,記性太好...如果理性的堤壩決堤,讓失控的思緒肆虐成災....我想我無法想象那樣的痛苦,但我知道我無法忍受,所以——
難以自救的女孩啊,願你安夢...
8.5/10
+巧妙的敘事融入
+細膩的筆觸
+直觸心底的情感障礙患者“第一視角”的自我表達
-極簡的流程與gameplay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