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戰錘翻譯——《瘟疫領主的宮殿》第十一章


3樓貓 發佈時間:2024-12-03 23:33:09 作者:十七歲八雲紫 Language

攻擊從古老船隻的下方襲來,木料在巨大的壓力下爆裂飛散,船身在他們周圍解體。伊納爾和瓦拉克在翻滾的通道中前行,劇烈的晃動把鋒利的冰錐從他們頭頂砸下,鋒利的碎屑在二人身上劃出數不清的細小傷口,但他們無暇他顧,只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在通道徹底崩壞前,伊納爾和瓦拉克成功地爬上了甲板。冰崖距離船身只有幾英尺遠,扎赫拉德建造的梯子搖搖欲墜地靠在上面,勉強嚇到下方的冰面。其他的人已經沿著冰面撤退,在冰渠上發放的冰峭上看著兩人。震動再次傳來,船體發出不堪重負的尖叫開始崩裂,甲板像活物一樣起伏。伊納爾將瓦拉克一把推向梯子,咆哮著讓他上去。瓦拉克搖搖晃晃的踩了上去,那根所謂的梯子只是倒下的主桅杆,兩側釘上了簡陋的腳踏。
“爬!庫爾幹雜種!”伊納爾咆哮著,劇烈顫動的船身迫使他也撲向梯子,海怪深紅與黑色的觸手已經扎進了船體緊緊地絞住。
瓦拉克掙扎著在梯子上保持站立。伊納爾怒罵著,像蜘蛛一樣爬過去給了他一拳。伊納爾在長年的海上生活中學會了在龍船的索具上爬上爬下,保持平衡,但馬背上的庫爾幹人沒有這種能耐,他緊緊地抓著梯子保持平衡。伊納爾再次用一記老拳催促瓦拉克動起來。在他們的下方,船再一次顫動,船尾在一聲可怕的爆裂聲中碎了,迅速向冰冷的水中下沉,梯子也開始隨之下滑。
破壞迅速地從船尾部蔓延開來,然後整艘船迅速地被冰面上的一個裂口吞沒。梯子滑落陡然間停住,伊納爾看向懸崖,是託格納托爾用巨大的手臂抓住了梯子的頂端,然後連人帶梯一起拽了上來。
當接近冰崖的邊緣的時候,伊納爾躍了上去。他回頭觀察船曾經停留的地方,那裡只剩下一個巨大的洞口,海怪已經和它的受害者一起消失,只剩下了漂浮的碎片證明了它們的存在。
“下一次見著水,哪怕是海我也繞著走!”瓦拉克詛咒著,鬆開了扒著梯子的手。託格納托爾繞開喘息著的庫爾幹人走到冰崖的邊緣,然後把巨大的桅杆舉過了頭頂,像扔標槍一樣投入了下方冰冷的水中。
“我們最好在它回來之前撤退。”碧琳娜提議,她用毛皮披風壓住伊納爾身上最嚴重的傷口,但伊納爾搖了搖頭。
“巫婆!”他喊道。烏爾妲正坐在一個由符文石,神秘符號和符咒組成的粗糙圓環前。聽到伊納爾的叫喊,她抬起頭,呼出的蒸汽變成白霜覆蓋在符文石眼上。“你的法術準備好了嗎?我想把那個洞給凍上”
“我就等你和庫爾幹人上來”烏爾妲回答道。
“那就再等一會兒,”伊納爾這麼說“但是隨時準備好,留意我的信號。”
他們等了接近一個小時,諾斯卡的寒風鞭笞著他們的身體,刺痛他們的眼睛和鼻子。瓦拉克和碧琳娜幾次催促伊納爾行動,但這位北佬不為所動。克拉肯在冰原上追逐了他們數天,它沒有理由會在這裡放棄,而他們也要在這裡解決它。
奧格琳姆是第一個注意到海怪動向的人。水面上冒出了氣泡和白沫。巨大的的肉肢體從水中升起。伊納爾大吼著準備,以防烏爾妲在等待中放鬆了魔法。
水面炸裂開來,海怪的觸手揮舞著彈出,在冰渠的兩側留下刮痕。伊納爾盯著翻湧的水池,看著它被巨大的鱗片填滿。一隻眼睛,像公牛一般大,用一種猙獰似人的方式回應了伊納爾的目光。海怪翻轉身體,露出了另外一隻眼睛,它鳥嘴般的口器探出水面,流著口水,發出飢餓的嘶嘶聲。伊納爾一時間震撼於克拉肯的巨大,它比利爪海的鯨魚和時不時襲擊貝爾松漁村的海怪還大。他的頭腦甚至抗拒相信一個如此巨大的東西是能夠呼吸的。
那只是一瞬的事情,憤怒再次湧入伊納爾的目光,這個畜生擋在了他和他的應許之物之間,不管它多大,他都不會停下。
“就是現在!巫婆!”伊納爾咆哮著,烏爾妲站起身,抽出被凍到發青的手臂在空氣中畫了一個圈,彷彿是在用風做編織。她凍裂的嘴唇發出嘶嘶聲,將雪花吹起。隨著她的動作,一股寒氣籠罩住伊納爾,這是魔法而非自然的寒冷。伊納爾扯緊斗篷,繼續盯住克拉肯。
克拉肯察覺到了反常,它伸展觸鬚企圖抓住冰渠的邊緣,尖銳的口器在冰面上刨著,似乎是想從冰洞中爬上來。怪物身上爆發出強大的力量,斑斕的體表變成了憤怒的黃黑條紋。但已經太遲了。
堅冰開始在冰凍邊緣凝聚,快速地佔據了水面。克拉肯奮力地掙扎,用喙和觸手反抗,但是卻無法阻止咒語的威力。冰霜攀上巨獸的身軀,被崩碎後落回水中,又隨著快速成長冰柱升起再次刺向克拉肯。很快海怪就被冰牢困住,揮舞的觸手逐漸變得虛弱無力,皮膚上的鮮豔的色彩緩慢地變成了一種骯髒的灰色,碩大的眼球上凝結上了一層薄冰。
託格納托爾發出一聲震天的戰吼,巨大的身軀從冰崖上一躍而下,就像是一塊從山頂上滾落的巨石,手中還攥著一把從船上帶下來的青銅魚叉。它砸向了被困住的海怪,魚叉深深釘進黏稠的血肉中。食人魔再次發出巨吼,拔出魚叉然後再次捅進克拉肯的身體,一遍又一遍。紫色的墨水從傷口處噴湧而出,將食人魔裹在一團油膩的黏液中,但絲毫沒有減慢食人魔的動作。
託格納托爾的每一次攻擊都會破壞克拉肯的臟器,其他人在懸崖上發出吶喊,甚至連扎德拉赫都享受著食人魔造成的可怕破壞。一直到克拉肯不再有任何動靜,託格納托爾停下了動作,最後一次把魚叉插進肉裡,然後向著其他人發出吼聲。
“上來之前,”伊納爾對著食人魔喊道,“把那畜生的肉挖下來,它要吃我們,現在讓我們嚐嚐它的味道!”
“你確定這東西是能吃的嗎?”瓦拉克小聲地問道,聲音中透著緊張的顫抖。
伊納爾沉思了片刻。“讓那個矮人先嚐嘗,要是他沒死,那就是能吃。”瓦拉克被這番話逗樂了,伊納爾也感到如釋重負。他將目光看向烏爾妲,女巫蜷縮著身子,裹緊斗篷,蹲在一片冰凍的浪花下面。伊納爾感覺喜悅又從自己心裡褪去,他冷著臉走向了烏爾妲。
“乾得很好,巫婆,”伊納爾對烏爾妲說。女巫可能說了什麼,但是她的牙齒忙著咯咯打戰,讓聲音變得模糊不清。伊納爾露出一個譏諷的微笑。“下次你應該學會不要質疑我的決定,或者是在丟下我之前確認我已經死了。”他沒有等烏爾妲回答他,就轉向了其他人。
“海怪已經被我們宰了!但是我們還得走很久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伊納爾大聲地說道,“我們越快行動,就能越早回到陸地上。”他知道經歷了這一切之後,沒有什麼比堅實的土地更吸引他的夥伴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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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與海怪戰鬥後已經過了很多天,崎嶇懸崖海岸終於出現在了小隊東面的地平線上。沒有人發出歡呼,因為海岸石壁高出了海面數百英尺,每一塊岩石都像突起的刀刃,彷彿就像是一座巨人的堡壘屹立在冰面的盡頭一般。數週以來,小隊靠著海豹肉與螃蟹為生,靠雪水解渴,暴露在風雪之中。眼前的景象無疑是對他們肉體的嚴峻考驗。
伊納爾在幾人中踱著步,強迫他們前進。他能夠嗅到眾人的絕望,就像眼前的懸崖一樣,但他知道,如果他們停下了腳步,他們必死無疑。
“奧格琳姆,你眼神好,看看哪條路線最好。”他注意到叛逆者跨過冰凍海浪時不抱希望的表情,但伊納爾並不在意。不論如何,他們都必須征服這片懸崖。
“我爬不了那個。”烏爾妲癱坐在雪地上。“你就是想要試試,那也是瘋透了。”
伊納爾盯著老婦人,說實話,烏爾妲光是還活著就讓他很驚訝了,況且她還用自己的腳一路走到了這裡,這副枯瘦的皮囊下一定有某種強大的力量在支撐。
伊納爾捏緊了拳頭,無視了女巫無奈地搖頭。“瘋不瘋我們都得上去。”
“就算是諸神還給我四十個冬天的時光,我大概也上不去。而且,看看這隻手吧。”烏爾妲把在與海怪戰鬥時受傷的手伸了出來。在穿越冰海的時候,神靈之息滌盪著隊員的身體,讓他們都發生了不同程度的變異,比如說額外的毛髮,羽毛,扎德拉赫的脖子上長出了一排細小的手指,碧琳娜的指甲變得尖長,就像是鳥爪。而烏爾妲的傷手幾乎變成了石頭,她的手指融合在了一起,變成了一塊螃蟹似的硬塊。這種情況讓伊納爾不得不重新考慮攀登的可能性。
“託格納托爾會把你背上去,我不會把你留在這裡。”
“你的關心真是太讓我感動了。”烏爾妲乾巴巴的回應讓伊納爾笑出了聲。
“我不是關心你,是你的魔法,對付斯卡洛特的時候一個女巫會很有用的。”
烏爾妲也笑了起來,笑聲嘶啞而瘋狂,刺痛了伊納爾的耳朵。“斯克洛特是瘟疫領主,祖父的孩子,是瘟疫之神最強大的使者之一,你太高看我了,要我去對付他,就像是讓一隻老鼠去對付一隻老虎。”
“老太婆,老虎也許擁有力量,但老鼠卻有詭計。”
烏爾妲越過伊納爾的肩膀,看向高聳的絕壁。“現在,老鼠更需要的是一雙翅膀。”
攀登的過程就像預料的一樣困難。伊納爾讓託格納托爾解開扎德拉赫的鎖鏈,用鐐銬將眾人連接在一起,如果一人跌落,那麼其他人會將他拽住,這是古老的諾斯卡技巧,伊納爾見過這個方法在荒涼的北地山峰中拯救了許多的攀登者免於粉身碎骨的結局。奧格琳姆和碧琳娜都是諾斯卡人,對崎嶇的山崖並不陌生,扎赫拉德和瓦拉克則讓人擔憂,尤其是庫爾幹人在離開船之後飽受疾病的折磨,他止不住地咳嗽,喉嚨腫脹到了荒唐的地步。
託格納托爾將烏爾妲抱起,無視她的抗議將她綁在了肩膀上。食人魔的身上沒有鎖鏈的保護,因為如果他的身體失去平衡,必然會把所有與之連接的東西拽向深淵,沒有人能夠承受它的重量。伊納爾能夠感受到萬變之主一直在引導他的腳步,但他不會盲目地相信這個詭計之神。
他們攀登了很長時間,冰冷的石頭割傷他們的手掌,身體被自上而下的寒風凍僵。扎德拉赫兩次失手,從懸崖上滾落,一直到鐵鏈將他拽住。瓦拉克表現得相當出人意料,他的攀爬能力並不差,雖然稱不上敏捷,有了比皴裂的主桅更堅固的著力點,庫爾幹人的動作不再那麼束手束腳。託格納托爾輕鬆的領先了所有人,三條手臂的幫助下它像一隻巨大的蜘蛛在岩石間移動,但如果它能夠輕鬆地通過某條路線,那麼後面的人一般都要受罪了。每一次風停的時候,上方都會傳來烏爾妲不安的尖叫,矮人總會在這個時候一邊惡毒的咒罵一邊怪笑。
在距離山頂幾百碼距離的時候,風終於停了下來。就在眾人享受這段來之不易的喘息時間時,託格納托爾發出了低沉的警告。食人魔的聲音含糊不清,但伊納爾能夠聽出其中的危險,他伸長了脖子向上看去,驚訝地發現託格納托爾正用一隻手抓住懸崖,另一隻手在拍打一些長著五顏六色羽毛的東西。這隻有翼生物在空中上下翻飛,用爪子攻擊食人魔。就在伊納爾觀察的時候,第二張鳥臉從懸崖上探了出來,怪鳥看了託格納托爾一眼,又看了看伊納爾,然後俯衝而下,在它的後面,更多的怪鳥跟了出來。
伊納爾一邊大聲警告其他人,一邊迅速把鏈條鬆弛的部分纏在一個岩石突出處,祈禱這能把他固定得更牢。他看見碧琳納用雙腿將自己撐在一條裂縫中,空出的雙手迅速解下弓箭。扎德拉赫的汙言穢語從風中傳來,他將自己縮在一片鋸齒狀的岩石後面。瓦拉克只是抓住岩石將自己緊緊地貼在懸崖上面,在他的上面,奧格琳姆找到了一個小落腳點,然後把斧頭從腰帶上抽了出來。
穴鷹很快就尖嘯著撲到了他們的頭上。第一隻衝向了奧格琳姆,圍繞著他尖叫,用爪子和翅膀攻擊他。狂戰士甩動斧頭,擊碎了穴鷹的一隻翅膀。伊納爾無暇關注奧格琳姆那邊,因為有兩隻鳥向他直撲而來。
第一隻穴鷹將爪子嵌入了伊納爾的毛皮斗篷中,掙扎著想要穩住姿態。第二隻鷹撲向了伊納爾的臉,用鋒利的鳥喙狠狠地鑿擊他的頭盔,濺起一團火花,伊納爾將劍刺向第一隻,將它拍飛了出去。另外一隻鳥的喙已經穿透了披風扎進了溫熱的血肉,伊納爾扭動身體,將後背撞向了懸崖,將襲擊者的骨頭碾得粉碎。死鳥的鮮血沿著他的後背流下,但是屍首卻依舊掛在他的背上。
沒時間處理額外的負重,被打飛的穴鷹再次襲來,這一次它又帶來了三個幫手。
一陣尖銳的嘯聲劃破了空氣,好似猛禽的叫聲,又混雜著其他的音色。伊納爾認得這種聲音,與他在野獸人營地聽到的非常相似。
穴鷹們被聲音迷惑了,他們用鈷藍色的翅膀拍打著空氣。現在伊納爾看清了它們的外表非常扭曲怪異,不能僅僅是因為它們長了多餘的翅膀。每一隻鳥都有著不同的扭曲,訴說著神明對它們肉體的可憎重塑。一隻穴鷹的喉嚨下方長者怪異的肉垂,另一隻的頭頸像蛇一樣被拉長,第三隻的腳上長者鋒利的倒刺。這種程度的變異讓伊納爾有些發怵。自然的野獸是嚇不到他的,但面對這種被神力扭曲的東西,他也要掂量一下。
攻勢沒有延緩多久。穴鷹發出尖銳的聲音,彷彿是在訕笑一般,直到一直插著黑羽的箭釘進它的胸口。伊納爾回過頭,看見碧琳娜又搭上了一支箭,但這時候,第二隻鳥貼了上來。
伊納爾揮動長劍,試圖擊退那些撲向他的東西,但是穴鷹卻始終巧妙的保持在他的攻擊範圍之外,他只能一次次地貼緊懸崖,勉強躲避著攻擊。戰鬥逐漸陷入了一邊倒的狀態。
一陣血雨傾瀉到伊納爾的頭上,一隻穴鷹從他上方墜下,身上嵌著奧格琳姆的斧頭。片刻之後,一陣野蠻嚎叫劃破空氣,奧格琳姆飛快地從伊納爾身邊掠過,狂戰士凌空抓住了一隻鳥,捏碎了它的身體。數秒之後,連接著伊納爾和奧格琳姆的鐵鏈突然繃緊,伊納爾用力地扒住巖壁防止跌落,巨大的重量讓他無法呼吸,更不要說反擊了,很快他就感受到鋒利的爪子刺進了他的背部。
在伊納爾下方,其他的穴鷹衝向了瓦拉克,它們認識到了上方獵物的危險。其中一隻鳥掠過庫爾幹人的背部,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瓦拉克發出痛苦的喊叫,抓住岩石對抗嘗試把他拎起的穴鷹。突然,他扭過頭與襲擊者四目相對。他張開嘴巴,朝穴鷹臉上噴出一片火雲。他腫脹的喉嚨在耀眼的火光中迅速憋了下來。穴鷹被裹在火焰中,它鬆開瓦拉克,歪歪扭扭的飛走,但不出多遠它的羽毛就燃燒殆盡,帶著焦臭的黑煙消失在下方。
攻勢又一次停滯了,燃燒的氣味在空氣中瀰漫,碧琳娜再次用鳥語發出呼喚。這次穴鷹們沒有發出訕笑,它們驚恐的尖叫,向上飛去,蜂擁著擠回洞穴。伊納爾擦去臉上的血,看著最後一隻鳥消失在視野中。然後他轉頭看向下方,將懸在空中的奧格琳姆用力拽起。在更下面一點點地方,他能夠看到瓦拉克正靠過來給他搭把手。
“看來你學到了新招!”伊納爾喊道
“血肉在萬變之主手中就像是黏土。”庫爾幹人這麼答道
“感謝萬變之主對你們的祝福吧,”碧琳娜從她的藏身之處喊道。伊納爾注意到即使是她也沒有免於鳥類的攻擊,她的衣服破破爛爛,結霜的頭髮上有一道流血的裂口。“這些畜生太固執了,我號令不了它們,但它們怕火,就和所有的野獸一樣。”
“它們飛走的時候你和他們聊了什麼?”伊納爾問
“我告訴它們我們會把它們全部燒死,然後去他們的窩裡把它們的蛋砸碎。”
伊納爾冷笑著搖了搖頭。“可惜我們現在沒空,等回去的時候記得提醒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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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那點距離就遠遠比襲擊之前的路更加艱苦。伊納爾每一次伸手時都能感覺到力量從被穴鷹撕開的傷口流失,但他知道在抵達山頂之前不會有休息的機會,如果此刻停下來,那麼他必然會永遠地失去力量,隨之迷失的還有他的阿斯塔,和所有的文斯科人。他決不能允許這一切發生。
伊納爾耗盡了一切力量,終於抵達了山頂,他癱倒在懸崖的鋸齒邊緣,甚至無法幫助其他的同伴完成攀登。碧琳娜面朝下倒在他的右邊上,伊納爾把她翻了過來,防止她的臉埋在雪裡,然後自己也躺了回去,他模糊地意識到瓦拉克和奧格琳姆倒在了他右邊的石頭上,餘光察覺到扎德拉赫爬上懸崖,他下巴上的鬍鬚都染上了血,但他的氣息比其他人都均勻,他的狀態明顯更好。這並不值得驚訝,矮人以耐力聞名,沒有理由認為這些來自黑暗之地的遠親有什麼不同。
扎赫拉德殘忍的小眼中閃爍著殺氣,他將鐵鏈纏在手上,慢慢向伊納爾爬去。伊納爾想要起身,但是他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著對抗一切運動的企圖。扎德拉赫看出了伊納爾的無力,露出了邪惡的微笑,他喜歡他的敵人保持在這種狀態。
矮人突然被拎起,他的雙手被捏在身體兩側。食人魔醜陋的面龐瞪視著他的俘虜,完全無視了矮人的抗議。
“讓那隻土撥鼠閉嘴”伊納爾咒罵道,“我們準備睡了。”食人魔右邊的腦袋點了點,左邊的腦袋狠狠地瞪著矮人。他伸出胸口的第三隻手,用力敲打扎赫拉德的腦袋。矮人再次爆出一陣髒話,同時縮起腦袋。託格納托爾皺了皺眉頭,再一次,然後是第三次敲打矮人。扎德拉赫兩眼一閉,就地昏迷。
“謝謝,”伊納爾說,“在他醒來之前,把他捆上。”食人魔憨厚地點了點頭,開始從倒在地上的眾人身上回收鐵鏈。
“在我們被凍死之前叫醒我們,”伊納爾最後奮力擠出一句話,每個字都讓他的大腦不堪重負,“不過別早了。”
伊納爾被託格納托爾粗暴地推醒,他幾乎就要發作,但是溫暖的營火讓他收回了怒氣。他沐浴在溫暖之中,身上的疲憊與痛苦被緩和了,僅僅是寒氣被驅散就讓他感受到無比的舒暢。每一個被託格納托爾喚醒的人都是這樣,瓦拉克靠得之近以至於伊納爾擔心他會把自己點著。
“生火是我的主意,”烏爾妲的聲音穿過火焰傳來,她枯瘦的身軀蜷在火堆的另一側。“雖然我應該讓你凍死的,那才是應得的。”
“謝謝你,”伊納爾回答。“我想你應該不擔心被那些鳥攻擊,就算是它們也會覺得你難以下嚥。”
女巫搖了搖頭,把一根樹枝丟進了篝火,伊納爾看到她的邊上堆了一堆柴火,不知道在他們睡著期間她已經照顧了營火多久,碧琳娜則注意到另一個問題。
“你在哪裡找到的木頭?”獵手發問,她伸手取來一根柴火,難以置信地盯著看。伊納爾無法理解她的焦慮,對溫暖的火焰心懷感激還不夠嗎?碧琳娜向他展示了不安的源頭:樹枝側面一片小小的綠葉。
“你注意到了,是嗎?”女巫咯咯地笑了起來。“我猜你可愛的小腦瓜裡還是有點東西的。”她轉過頭,看向伊納爾,手指指向遠處。“從那邊來的。”越過被白雪覆蓋,空無一物的平原,伊納爾看見了一個黑暗,模糊的東西。“你從這裡體會不到它的可怕。”烏爾妲解釋道“那是一片森林,或者說,類似的東西。”
伊納爾盯著遠處的黑暗,試圖辨別出更多的細節。“那裡面有什麼?”
“那個,還是你自己去看看比較好,”烏爾妲說,“我有一種感覺,這個地方的問題可不只是這麼冷的天還有綠葉,就算是你的食人魔也注意到了,它不願意靠近那裡,那裡有一種力量,比我的魔法更加古老,更加強大。”
伊納爾點了點頭。“我會去面對你的惡魔,老巫婆,但如果這是你的詭計,那你最好祈禱眾神不要讓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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