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狼·影逝二度》通關日
擊敗,葦名一心
下午十六點四十五分
整整五十個小時通關《只狼》——斷絕不死。
飛雪簌簌、川蟬慼慼。肩負著斬斷不死的無上使命,你穿梭在生死邊緣,撩撥著攝魂奪魄的刀光劍影。
火花迸現在殷血淋漓的楔丸上,釀成龍胤之子身旁灑下的灼灼月光;葦名眾的吶喊在長天青雲下蕩氣迴腸,糅作瑟瑟冬風中弦一郎視死如歸的熱烈昂揚。
你閒庭信步於絕壁深谷中搖搖欲墜的孤橋,任槍林彈雨擦身而過;你孑然獨立在煙雲飄渺的神聖仙鄉,執緋紅利刃拜取龍之血淚;你披一抹殘陽如畫,刀光泛寒,手刃義父,將浸染滔滔長恨的幽暗落影物歸原主;你以不死血色撕破墨色長天,替黃泉歸來的一心介錯,扼斷風雨飄搖的葦名最後一線曙光。
破舊寺院,符文漫牆、怒佛盈屋,鬼佛三人合抱,象徵均衡與尊崇,緩步當歌,外界的喧鬧似與此地無關;神子居室,嫋娜的源之香升騰、氤氳,漫漶在牡丹餅的甘美中,從冰冷的現實偷得片刻夢幻的安寧;奧之院落,變若卿子以氣血化作潔白細膩之禮,贈一句虔誠祈禱,願漫漫前路遍佈豐收果實。
但我仍會記得你,那個盜國戰場上手握利刃鮮血從指縫粘連而下的少年,那個連刀都拿不住卻隻身尋主的無能忍者,那個踏遍葦名的勇士,那個殺神修羅,那個西去行者,那個沐浴在微光與塵土中,琢刻著寂寞與輪迴的佛雕師,那個凋零於逆風飛舞的櫻花間,決然自刎的不死人。
當萬事從頭,陰溼無光的深井下,你飢寒交迫的醒來,前方自是山高路遠,苦難重重。你再一次戰鬥、死亡、回生、成長,用銳眼剖開死戰的玄奇真義,以忠心寫就使命的絕美華章。
當塵埃落定,一切終了,你化作垂垂老者哼唱的渺遠歌謠,融進說書人口中的雄奇故事裡,湮沒於浩浩蒼蒼的時空中。
最後,
願紙人的罪業褪去,
願鳳凰傘恩澤萬方,
願半兵衛安然長眠,
願黑狸貉善心永傳不滅,
願與劍聖一心痛飲龍泉,
願怨恨之鬼怨念苦痛終結,
願竹影婆娑的破舊寺院永真常在,
願熹微中的九郎漾著微笑合眸,
願蘆葦蕩皎月不滅,
願朱橋邊紅楓依舊,
願我能再叫你一聲只狼!
以上為抒情.
其實只狼這款遊戲帶給我很多思考,說是藝術品,也實至名歸。
先從角色與玩家角度談一談。
每一個boss和精英怪都被我們親切地稱之為“老師”,我們被虐的慘絕人寰卻依然樂此不疲,看到“逃課”之人也定然嗤之以鼻(我對本人怨恨之鬼的逃課深表歉意)。最後無論是湊巧或是真正地接下了每個迎面而來招式,總算過關,拿到稀世強者之戰鬥記憶,便會長出一口氣,彷彿塵封了一段崢嶸過往,最後露出一抹別人永遠不會懂的微笑。其實,仔細一想可知,狼有著天才般的被動技能——忍者之眼·識破,又何嘗不是脫胎於玩家自己把boss的招式經過一次次試錯而全部熟悉的真正的“忍者之眼”呢,那可是把一切招式的變化都“識破”了啊!可見,成長的根本不是狼,而是玩家本身。
之後不得不聊一聊《只狼》對於生和死的思考了。
除了九郎和丈,似乎其他人的不死之力都帶著畸形或是缺陷,從魚王和源之宮貴族,到變若卿子和絃一郎,再到仙峰寺附蟲者和水生村民,其“不死”所攜的現象無一不是病態甚至可怕的。而真正擁有不死之力的九郎和丈都無時無刻不想著如何斷絕不死,以絕世人罹患龍咳。可見《只狼》對於“不死”是多麼深惡痛絕,那麼其中一個主題便呼之欲出:只有認真品味和利用每一刻在世間的光陰,才是真正的活著,尋求不死只會摧毀人性。而我認為這其中的代表莫過於劍聖·葦名一心了,他一生浸淫於武道,從死戰中磨礪一切可以之克敵的技巧,獨創葦名流,其後半生豪邁不羈,時而飲酒長嘯,可謂活得從容、精彩,令人豔羨。可謂是,以凡人之軀,成就真正“不死”之偉業。
如果把《只狼》看作一本小說,其精彩程度也不減分毫。
首先是對於人物的塑造,無一例外,全是圓形人物。
大人物裡我們就聊一聊葦名弦一郎吧。與狼是同一時期被從戰場中撿回,交由一心和巴培養,學會了巴之雷,甚至還掌握了淤加美族翩然起舞般的飛渡浮舟(其實我覺得繁體版輕舟渡更好聽一點)和滯空射箭,但天賦所限,畢竟不是所有人的天賦都逆天如狼,弦一郎深知僅憑藉本身的力量並不能守護葦名,故在已經喝下變若水之後仍要挾九郎與之締結不死契約,這便開啟了令所有玩家記憶尤深的boss戰。每當紅色的死字烙印在屏幕上,他總會說:“我會守護這葦名。”在狼終於第一次打敗他,他身上的鎧甲層層剝落,露出他瘦削的身體和被雷劈到漆黑的手臂,他用赤紅的眼瞳看著狼,眼瞳中是他不移的決心:“為了葦名,我願放棄為人。”再到城門道蘆葦蕩終局之戰,他又會在狼躲避下段攻擊踩身而過時說:“不會……讓人踐踏。”葦名就是他的一切,弦一郎可以說是全部角色中最具有愛國情懷的了,但他為了達成目的而不擇手段,這反而讓人們看到了一個有血有肉,有人愛有人恨的弦一郎(我本人是很尊重他的)。“武士之屑,葦名之梁”的評價可謂精準至極。仔細想來,他和狼又何其相似呢,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不擇手段,成為千萬扈從的明主,或是殺人如麻的修羅,但命運讓他們的生命軌跡一次次交錯,就如最後他說:“我和你很像呢。……狼啊。”
小人物們看似都由一段段迷離的片段敘述組成,然細細咀嚼,都別有一番韻味。虎口階梯的小販——穴山,從三年前的強盜轉變而來,是戰爭中商人面貌的寫照——兜售情報、發戰爭橫財、僱傭精壯武士打掃戰場……但最後葦名陷落,自己奄奄一息時,又僅用一元錢把穴山手記賣給了狼。他並無什麼善惡,不過是在做著對自己當前利益最大化的選擇,直至被戰爭摧殘而死。他是無數普通人的映照。 讓我感動的還有破舊寺院右側小徑裡的不死半兵衛,算是狼的刀法啟蒙老師了,他因不死蟲附身而只能在主人戰死時苟活於世,無法隨主人赴死。但他在一心求死的時候找到了自己尚存於世的肉體的意義——以無數次忍殺結束的實戰讓狼的刀法日漸精進。最後在狼拿回不死斬時便跪於功德箱旁,等待著狼的介錯,口中說:“主人,我終於可以追隨您而去了。”我看著他留下的那顆咬不爛的自殺臼齒,眼眶微溼。
其次《只狼》對於情節的設置也是妙到毫巔。
從數十年前的盜國之戰開始,便埋下了無數因果的種子:源之宮淤加美族、五無首、平田宅邸、義父稱霸大計、只猿與川蟬、內府入侵……無數旁雜的支線又貫通起了九郎與狼的斷絕不死之路,在合適的時間點讓戲劇衝突變得合理且動人,讓玩家掙扎、驚喜、感嘆、不知所措甚至於最終反思本心。
最後談一談我對主旨的理解。
整部遊戲給我留下印象最深的話莫過於“該成就之事。”狼說過,九郎說過,弦一郎也在最後說過。其實,《只狼》中的每個人物都有著自己的“該成就之事”(不一一列舉)。他們有人經歷迷茫,最終看清前路,而有人也在一切開始之時便已知曉自己的使命。他們有著不同的目的,而欲將達成的方式卻如出一轍——不惜一切、不擇手段。
那麼,電腦前的玩家又何嘗沒有“該成就之事”呢?在遊戲裡,他們與狼合二為一完成使命;而生活中,他們不也提起了一柄載著無數念想的楔丸與這殘酷的現實死鬥,只為完成自己“該成就之事”麼?
寫到這裡,孑然長嘆: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只願每一位只狼玩家都能完成自己“該成就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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