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
含刀,
本篇較長,共一萬一千餘字,
可選擇閱讀前篇,其內容包含部分設定:【明日方舟同人文】兒童節前的準備(2/3)
劇本是年寫的(崩壞預定( ?))
可能含有部分或嚴重OOC(我不確定,可能有?)
部分內容neta自德意志民族史詩(只是一小部分)
如果您能看完的話我真的會很開心!創作不易,只求一個免費的贊,(可以有電嘛?qwq)
國王頒佈命令,給年輕的王子西格弗裡特
封賜大片的土地和城池,如同他當年的經歷一樣。
他還親自動手,為自己的劍友送上許多賞禮。
一路勞頓,滿懷歡心,來到桑騰國的確不虛此行。
歡樂的慶典悠揚綿延,一直持續到第七個白天。
西格琳特,慷慨的母親,按照經年的積習
為了兒子的緣故,不惜賞賜昂貴的赤金。
她也許獲得了厚報,舉國上下對待王子十分友好。
——摘自德意志民族史詩,《尼伯龍根之歌》。
伊芙利特重新審視著眼前的巨龍,她握著木劍的手微微打顫,那對纖弱的雙腿艱難地支撐著她站在無光的龍巢內。
她的夥伴這時正在下層與曾經的朋友拔刀相向……
這趟旅途似乎已經偏離了預定的軌跡。
視野中,那名賞金獵人正與她們的目標苦戰:龍似乎感受不到疲憊般,瘋狂揮動著她手上那柄流光的長槍,漆黑的烈焰翻湧在她的槍尖,隨著刺耳的呼嘯聲不斷向那獵人轟去,
儘管獵人一直未被擊中,但那鎖定著她的刃氣隨著時間的推移,正一步步壓縮著她的機動空間,只要被擊中一下,她的節奏就會被打斷……
在不斷髮出的巨響和嗆鼻的煙塵中,伊芙利特的理智被一點點蠶食著,
她感覺到那個存在正在慢慢佔據她思維的主體,
漸漸地,她感覺那遍佈全身的灼痛感竟消失不見,
她緩緩回憶起了四個小時前……
“這,這裡就是巨龍的城堡嗎?”
身旁的鈴蘭悄悄問道,
伊芙利特抬頭打量了一番,那扇四米高的大門上滿是歲月的痕跡,
“建得這麼陰森,不是惡龍的老巢還能是誰的……”
伊芙利特吐槽著,雙手抵上門板,用力推了一下……
大門紋絲不動。
身後的泡普卡將她的小手同樣放上大門:
“我……我也來幫忙……”
她稍稍用力,大門便在一陣轟鳴聲中緩緩被推開,
“啊,開了……”
她怯生生地說道,
伊芙利特仔細把她打量了一番,最終決定以後還是少惹她為妙。
六人原本小小的影子,在堡外陽光的照耀下,被拉成長長的一條,探向古堡內……
“好哦!打壞蛋找寶藏!”泡泡舉著那面盾,徑直衝進了門後的陰影裡,
“喂!等等!”
伊芙利特趕忙扭亮了手中提著的源石燈,帶著身後的巫戀、泡普卡、紅雲和鈴蘭追了上去。
陰森的城堡內,涼氣絲絲縷縷地舔舐著眾人的皮膚,空曠的大廳內,只有眾人行走在石磚上發出的腳步聲,不斷迴盪著……
伊芙利特忍不住,稍微打了打顫,那手中的燈光也隨之晃了晃,
“嗚……伊芙利特姐姐……”
泡普卡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輕輕牽住了伊芙利特的袖子,
“停,有東西……”
一直走在隊伍中間的紅雲突然說道,同時快速從背後的箭袋中抽出一支特質鈍頭箭,
拉弓,瞄準,一氣呵成,
“請把燈再舉高一些。”
雖然伊芙利特感覺自己被使喚了,但還是不情願地照著她說的做——
狹小的光圈中,一隻佩洛正趴在地上:
“嗚……好餓……想吃東西……”
紅雲在火神的工坊裡經常見到這隻佩洛,但她指尖的弓弦依舊繃緊,
“啊,有人!博……老大說過要打跑進來的人——”
棕發的佩洛被燈光刺亮了雙眼後,想要站起來,這一舉動嚇得伊芙利特把手搭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但對方又慢慢癱了下去,
“……還是好餓……”
“那個……小姐?”鈴蘭翻開了揹著的挎包,從裡面取出一份三明治道:“如果您不嫌棄……請試試這個吧?”
佩洛昂起腦袋,鼻翼撲扇著動了動,在分辨出食物的芬芳後,她激動地大呼道:
“啊,是吃的!”
佩洛縱身躍起,速度之快讓眾人只看到眼前突然出現一抹殘影,當目光重新跟上她時,那女孩已經坐在地上狼吞虎嚥起來,
“唔嗯……啊嗚……好吃!”她大聲說道,
鈴蘭紅著臉,慢慢走上前:“那個,您能喜歡我做的便當,我很開心……請問您叫什麼名字?”
“唔嗯……”
她嚥下了最後一口,雙眼放光道:“她們都叫我小刻,這是你做的?”
“嗯,小刻要是喜歡,等出了城堡,我會給你做好多哦?”
鈴蘭稍稍暗示了一下刻俄柏,後者一聽有更多吃的,立馬興奮起來,
“真的嘛?!那我也要跟著你們!”
“喂,你知道怎麼離開這鬼地方嗎?”伊芙利特舉著提燈問道,
“嗯……我記得老大給過我一張地圖,讓我不要亂跑……”
小刻卸下了身後揹著的那個大包,蹲在地上翻找起來,
“找到了!小刻有點看不懂這圖,你們能看懂嗎?”
伊芙利特眯著眼湊了上去,微黃的燈光照亮了小刻手中舉著的那張地圖:
“唔……看樣子這只是第一層的地圖,那邊表示出口的樓梯被畫了個鎖,是要我們找鑰匙?好麻煩……”
“泡泡覺得,自己可以直接撞開鎖!”
“周圍還有不少房間,我們一個個去看吧?”
眾人聚在一起,討論著探險的路線,唯獨一直走在隊伍末尾的巫戀一個人沉默著,
她輕輕將懷裡的玩偶放到地上,對它說了些什麼,那玩偶歪著頭聽完後,便悄悄跑開了……
忽然,天花板上的吊燭全數亮起,突然出現的光芒讓眾人的眼睛有些難以適應,
泛黃的燭光下,密密麻麻的機械獵犬如潮水般自周圍的房間中竄出,湧向眾人,銀白色的外殼反射著燭光,像粼粼的波光一般,而機械齒輪的轉動聲則猶如昆蟲們的窸窣聲,不斷湧入她們耳中,
“嘖!果然有陷阱!大家圍成一圈,注意別散開!這裡沒有什麼地形能被我們利用……”
伊芙利特索性丟掉手中的提燈,拔出鞘中的木劍,快速下令道,
她看了眼周圍的同伴,她們手上的傢伙好像都挺像樣,只有自己拿著把木劍……
她憤憤地想著,等一切都結束了,一定要去狠狠找博士算賬。
大廳中頓時響起一陣乒乒乓乓的金屬碰撞聲,不時還有如水晶般的焰火在敵群之中爆開……
“哈……哈啊……”十分鐘後,伊芙利特氣喘吁吁地舉起長劍,一劍斬斷了迎面奔來的那隻機械犬的脖子,但她忽略了另一隻從她背後慢慢靠近的獵犬……
獵犬猛然起跳,嚎叫著撲向伊芙利特,在它的鋼牙即將碰到她的胳膊的瞬間,一顆粉色的法術飛彈精準命中了它的腹部,
最後一隻機械獵犬倒飛出去,癱倒在地,剛剛被擊中的部位不斷漏出電火花,
遠處的巫戀見威脅被排除,這才合上了手上的書,
“伊芙利特姐姐,還有巫戀姐姐……好厲害……”
泡普卡拖著鏈鋸走到伊芙利特身邊,一臉崇拜地看著她道,
伊芙利特癱倒在地,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
“呃啊……我不是術士嗎……為什麼…非得用劍……”
她抱怨起這既不好看又不實用的長劍,不免有些懷念自己原來的裝備,
一陣溫暖的狐火慢慢包圍了她,漸漸地,她感覺自己恢復了不少,
“好些了嗎,伊芙利特?”
“咳咳……那,那些鐵狗,對本大爺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紅雲正在回收戰場上剛剛用出去的箭,而小刻則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盯著一堆機械殘骸看,
“還好剛剛沒去那些房間門口,沒想到全是關著怪物的籠子……喂小刻!你在看什麼啊?”
“這裡,有一堆金燦燦的圓片,看起來像小刻之前吃過的巧克力——”
她拿起其中一塊,放進口中狠狠咬了一下,堅硬的外表瞬間硌得她牙齒髮酸:
“唔!不是吃的!討厭的壞東西!”
小刻立馬扔掉那無趣的鐵片,捂著嘴喊道,
伊芙利特走到旁邊,撿起那鐵片,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後,確認了這是一種硬幣。她將地上的硬幣全部拾起,大概有二十餘枚,她不知道這玩意有什麼用,只好統統裝入鈴蘭的挎包內,
“大家快來!樓梯上的柵欄已經打開啦!”
泡泡已經衝到了大廳最後面,大聲招呼道,
伊芙利特回頭檢查了一下人數,發現了正在人群外發呆的巫戀:
“怎麼了?”
伊芙利特問道,而對方只是搖了搖頭,抱起站在自己腳邊的小玩偶默默跟上了其他人的腳步,
見對方似乎不願吐露心事,伊芙利特只好拾起躺在地上的提燈,小跑著迴歸了隊伍。
圖源Pixiv,侵刪
小隊順著樓梯逐階往二層進發,高高的迴旋樓梯上鋪著一層紅地毯,風格和伊芙利特在那些描述皇室的繪本里看到的建築風格有些相似,她不禁懷疑起這座城堡的真實來歷。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鈴蘭忽然動了動大大的耳廓:“樓上好像有打鬥聲……”
眾人立即準備好武器,紅雲輕步上前觀察情況,伊芙利特則扭滅了手中的提燈,
“一位白髮女性,在用奇怪的姿勢和一個穿著黑甲的怪人戰鬥,那女人揮舞巨劍,快要把怪人擊敗了。”
紅雲簡單彙報著,
“我認為我們應該靜觀其變,畢竟她們立場不明……”
泡泡沒等她說完,已經舉著盾興奮地衝了上去:
“噢噢噢!打壞蛋!”
伊芙利特扶著額頭,好像有點理解了醫療部的各位平常帶娃有多辛苦:
“我們得趕緊追上去,免得她出事……”
戴著奇怪帽子的女人翻身躲過對方的刺擊,掄起巨劍正準備還擊……
這時,一位持著刺盾的小獨角獸瞬間衝入二人中間,女人來不及收力,只得盡力偏轉巨劍落下的方向,
那劍如切布丁一般瞬間斬入地面,
就是這一短暫的插曲,給了怪人撤退的時機,ta背後瞬間噴出數十處道烈焰,快速消失在拐角處,
“嘁……”
眾人剛跑出旋梯,發現泡泡正被女人單手拎住,用劍抵住喉嚨,
“唔——!壞蛋!放開我!”
伊芙利特剛準備拔劍,卻感覺身旁一陣狂風掠過,泡普卡已經倒提著鏈鋸飛奔上前,
“不可以……吵架……!”
那人單手提劍,一聲巨響後,迎面擋下了砍來的旋刃,
鋸齒怒號著,瘋狂啃噬著烏黑的劍刃,激起一陣火花,但卻無法造成任何損壞。女人隨手一揮,泡普卡便被彈飛出去,正好砸倒小刻,
好不容易插上話的鈴蘭急切地說道:
“那個!這位女士,我們的同伴給您造成了困擾,真的很抱歉!您要什麼補償,我們……”
“你們是誰?”
女人冷冷開口,劍刃重新架回泡泡的脖子上,穩若磐石,
“我們是來討伐這座城堡的惡龍的!你又是誰?剛剛在和誰戰鬥?”
伊芙利特拔出長劍,大聲呵斥道,但她明顯感到對方的眼神在自己那木製的劍刃上停了會,
她又感到了那深深的羞恥感,
女人隨即放下了泡泡,單手撐著她的額頭防止她用那頭上的小角撞到自己,
“她就是你們的目標,也是我的目標,你們剛剛放跑了她。”
她嘆了口氣,背起巨劍:
“我是賞金獵人,叫我獵人就好。”
“你也是來討伐ta的?等等,她?”
伊芙利特注意到了女人使用的人稱代詞,
“對,她是雌龍,這個種族的末裔,屈指可數的純種四足飛龍。”
獵人見小刻好不容易推開身上的泡普卡,隨手又將泡泡拎起,扔向小刻,
可憐的小刻又當了一次肉墊,
“你……!”
“別緊張,她比你們幾個加在一起還能打。不過為什麼她會跟著你們?”
“小刻不是壞人!”鈴蘭盡力辯解道,
“哦……‘公主’……你們竟然敢把她帶進這裡?”
獵人戴正了剛剛在戰鬥中稍稍有些歪斜的帽子,她注意到了鈴蘭那九根蓬鬆的尾巴,
“那邊的佩洛是誰我暫且不追究,但是你……”
那殷紅的眼眸帶著凌厲的眼神,緊緊掐住了鈴蘭:
“那惡龍已經抓了許多血統高貴之人,以獲得他們血脈中的力量,你們竟然就這麼光明正大地把她的最後一個目標,帶進她的巢穴?”
“只要我們在這裡阻止她……”
“你們能嗎?”
獵人轉眼看向這了無生機的二層:破爛的布簾邊緣,還殘留著被燒過的痕跡,慘淡地掛在窗上;沾滿灰塵的紅毯上,堆滿了從書架上掉落的書籍,斑駁的牆面上掛著的盾徽與油畫,在被時間的痕跡侵蝕後,依然無聲地訴說著這座城堡往日的輝煌……
“第三層才是她的主場,我已埋伏許久,終於等來今天她下到這第二層,好不容易要得手,你們卻放她歸巢……我可以就在這裡解決你們,事後解釋你們和惡龍串通一氣,反正沒人會懷疑。”
感受到越來越濃的殺意,伊芙利特下意識地也進入了角色:
“那麼她作為一條龍,為什麼要來這層?這裡除了滿地的書也沒有別的東西了啊?”
“誰知道呢,或許她就是一時興起,想閱覽一下原主人的藏書?”
“我想……這裡一定有著對她而言很重要的東西,那東西甚至值得她冒著生命危險前來二層……”
鈴蘭推導著,一個模糊的猜想逐漸成型:
“值得她如此拼命的,會不會是這裡的一本書裡,記載著能夠擊敗她的方法?”
獵人冷峻的目光終於回到了她身上,她似乎有些意外,思考一會後,才緩緩問道:
“假如你的猜想錯了呢?”
“我們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不是嗎?”
“呵……你們慢慢找,我會再去搜查一遍這層。”
“既然我們目標相同,那就請你們……”
她最後看了眼倒在地上還沒醒過來的三人:
“管好自己的人,別來妨礙我。”
鈴蘭跪坐在地上,也不管蒙塵的地面會不會印灰她的白襪,只是專心治療著昏迷的三人。
剩下還能識字的,只剩伊芙利特和巫戀,前者正坐在茫茫的書堆中,一邊恨恨地詛咒著把這些書架打翻的人,一邊滿臉痛苦地翻閱著書籍。
許久不見頭緒,她看了眼對面書堆裡的巫戀,
總覺得她今天有些奇怪啊……伊芙利特心想,
放鬆了下眼睛,她才重新回到那知識的海洋中,
“啊啊啊啊啊!我找到了!”
一個鐘頭過後,在鈴蘭的參與下,伊芙利特終於找到了那本記載了龍族秘密的古籍:
《萊伯寧根之歌》
其實這書講的根本不是什麼龍族弱點之類的東西,而是一位古萊塔尼亞人,在討伐了一隻巨龍、沐浴了它的血後,獲得刀槍不入的身軀與無盡財富的故事,儘管舊社會腐朽的制度帶給了史詩中所有人物一個悲慘的結局,但後世依然對故事中的情節津津樂道。
與其他現代改編印刷後的讀本不同,這本古籍顯然年代久遠,書頁已經微微泛黃,好像一碰就會化為粉塵般,
古籍的小楔部分用古萊塔尼亞語寫著一行什麼字,伊芙利特有些看不懂,她相信在場的其他人也沒有能看得懂的,
但幸好下面的插圖部分還足夠清晰且詳細,伊芙利特能勉強猜出個大概:
巨龍們通曉魔法,喜好斂財,且暴戾無度,它們的巢穴具有魔力,它們的血液可以令任何精妙的法術枯竭……它們的信徒們與其簽訂了生命契約;契約規定,若龍不死,則信徒永生,若信徒存活,則巨龍擁有強大的自愈力,信徒越多,能力越強,
唯一殺死它們的方法,只有將所有信徒連帶其信仰的巨龍一齊擊殺,或是去尋找那些不屑於與信徒結約的龍。
獵人回來後,伊芙利特立馬向她轉告了這一消息,
“信徒……這座城堡有三層,第一層原來有一名守衛,那麼第二層也應該有,為什麼……”
彷彿是印證了她的猜測般,突然間,出口和入口處同時傳來機關傳動聲,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所有通道口都已經被鐵柵欄封死,
伊芙利特來不及反應,一本厚書自高高的書架上跌落,精準逼向她的後腦勺——
獵人眼疾手快,巨劍瞬間將那書攔腰斬斷,發黃的碎紙屑如雪片般飄灑在空中……
伊芙利特回首望去,透過飄飛的紙屑,她看到了抱著玩偶的巫戀……
“對不起,伊芙利特,但我的任務就是這樣……”
巫戀說著,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顆紅蘋果,她身邊那本擺在書摞最頂端的書則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快速翻動著,
伊芙利特的直覺告訴她,巫戀的施術目標正是自己,
要麼在她施術前剝奪她的行動能力,要麼逃……
伊芙利特不願在這冷血的選項間抉擇,她覺得好像被騙了一樣,自己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巫戀懷中的小莫提一躍而下,握著小刀衝向伊芙利特,
獵人不敢捨身探究她詭異的源石技藝,只能拉著伊芙利特快速向通往三層的樓梯間跑去,
“可惡……!別拽我!我自己會跑!”
伊芙利特大吼道,她知道眼下的情況跟面前的陌生人毫無關係,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泡泡,紅雲,小刻,泡普卡!你們在這裡拖住她!書上說要完全擊敗惡龍必須同時控制住她的所有信徒!麗薩跟我一起去三層!”
“是、是!”
她只能如此判斷,雖然還剩一位信徒沒有露面,但她只能祈禱,失去一位信徒的加護後,巨龍的自愈力跟不上她們輸出的速度,
啊,“輸出”,博士帶隊出任務時常常會這麼對她說,現在她竟然也下意識地用出了這個詞,這多少令她有些懷念那段,不用過多思考,只需要聽博士指揮的日子,
伊芙利特繼而想到,她的夥伴們,此刻是不是也在這樣信任著自己?
鐵柵欄如同甘蔗般被獵人的巨劍兩下劈作三段,她們無視規則,踏階而上,
既然信徒可以從一開始就潛伏在勇者身邊,那麼自己僭越一些也不足為奇吧。
漫長的回憶終於結束,伊芙利特杵著劍,艱難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她痛恨自己的軟弱,痛恨這柄沒用的木劍……
她甚至有點恨把自己騙來這裡遭罪的博士。
“該死……為什麼……”
“伊芙利特?你沒事吧?”
鈴蘭在支援獵人的途中好不容易抽出空,她跑到伊芙利特身邊,關心道。
看著眼前九尾的沃爾珀,她漂亮的小洋裙上已經沾上了不少灰塵,略顯生疏的法術在她的衣角上留下了點點焦痕,她那水靈的眼眸旁還有一點淚光,但她仍在堅持著,
之前自己還在想什麼來著?不能辜負朋友們的期待?伊芙利特自嘲地笑了笑,
她恨眼前的一切,但她絕不願接受這可笑的命運——
一如她獨自撐過的那些孤獨的夜,
她必將戰勝今天的苦難,
她必須戰勝它。
“照顧好你自己吧,麗薩,我可是隊長啊!”
“喂!別跑!”
泡泡大喊道,巫戀並不理會她,繼續奔向那通往三層的旋梯,
上層激烈的戰鬥,震得天花板上的吊燭臺搖搖欲墜,嗆鼻的灰塵也自那屋頂上被震下,在窗外陽光的照射下,微微反著光……
一把長槍如同銀色的閃電般,從她肩旁擦過,隨後深深沒入地板中,
她回身拋出一件小莫提樣貌的複製品,這一舉動著實嚇到了正在追擊的四人,她們快速散開,生怕這娃娃也會突然活過來,
但拖延不了多久,巫戀不敢停留,踏上了階梯。
伊芙利特斬開一道襲來的黑焰,木做的劍身上早已被烈焰燻的黢黑,但竟依然結實,而且似乎越用越順手,
得到喘息機會的獵人翻滾到伊芙利特身邊:
“你從來沒用過雙手劍?”
“本大爺昨天還是個術士!”
伊芙利特白了她一眼,
“聽著,不要試圖去強行控制劍,去利用它自身的重量,掄動它,讓它帶著你行動……”
那道漆黑的身影慢慢落在了自己的王座上,幽綠的眼眸無情地掃視著弱小的入侵者,
許久,她終於在這場戰鬥中,第一次開口:
“為什麼要來阻止我?”
伊芙利特一怔,她沒想過這個問題,她一開始只是不想寫作業,
但她從那本《萊伯寧根之歌》上,其實看到了另一些東西:
古萊塔尼亞語她並不是完全沒有接觸過,博士的書架上就曾放著一本古萊塔尼亞語編寫的書籍,
她看不懂,便去問博士,
博士教會了她一些特殊的學習技巧,其實現代的語言都是古代語言不斷與其他文化融合、並自我發展後得出的產物……
總之,在她那有些蹩腳的翻譯下,她窺見了那段歷史的一角:在迫害龍族成為一門彰顯地位的運動後,甚至許多不願與人類為敵的龍,同樣被狩於人們的劍下,不止在萊塔尼亞、高盧,維多利亞也存在這一風尚。
那些年間,龍的子嗣們被不斷壓迫、驅逐,龍的生存空間不斷被來自周邊各國的種族壓縮著,他們的頭顱被掛在壁爐上,他們的角被殘忍割下,甚至於他們的血肉、筋骨,貪婪的外鄉人也依然不曾放過。
誰能保證眼前這位不是被以死相逼,才淪落到如此境地?
誰又能說她伊芙利特所行之事就是絕對的正義?
她看向了身旁的獵人,
獵人沉默不語,她只舉劍,
她知道伊芙利特的想法,
巨龍也知道,她們在逼她自己找出那個答案——
這時,她們身後的階梯處傳來一陣嘈雜聲,
四人小隊追逐著巫戀,來到了這最終的戰場。
龍似乎有些意外,她沒想到這支小隊居然放過了自己的兩位使者:
“你們,為什麼不封印她們?”
她用那金色的槍尖指了指巫戀,還有她身後的刻俄柏,
眾人瞬間如同掉入冰窟一般,伊芙利特這才後知後覺起來,
無論怎麼想,能安全躺在第一層的地板的怎麼想都不該是常人啊?
“我以為你們知道……”
獵人湊近伊芙利特的耳邊,小聲說道,
但伊芙利特只是輕輕笑了兩聲,隨後笑聲越來越大,
這荒唐的命運和她開了一個又一個玩笑,妄圖摧毀她的意志,
那她就偏不順它意——
她舉起那柄木劍,指著龍道:
“你怎敢如此汙衊我的朋友?!你說她們是你的人,那你就讓她們親自說給我聽!”
巫戀沉默不語,她低著頭,眾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靜靜抱著玩偶,一股陌生的感覺正在沖刷著她的內心。小莫提一直在處理她心中那些不好的感情,但有的感情,小莫提卻選擇了放過,
巫戀當初接到任務時,猶豫了很長一段時間,這讓她很奇怪:
明明自己已經失去了感受所有感情的能力,為什麼會糾結於這件事上?
她最終選擇了接受,不是因為有什麼好處,而是因為這麼做沒有壞處,
外貌可怖的玩偶在將她從周圍人對她的惡意中保護下來的同時,也剝奪了她去愛別人的能力。
德拉克盯著眼前尚且稚嫩的薩卡茲,她那火焰般炙熱的瞳孔中,像是有了光。
“無法理解……”
龍嘆息道,她不想和這個小屁孩浪費口舌,
長槍被用力插入地面,德拉克握緊槍桿,
她的身後倏地騰起一片巨大的烈焰,那火是如此奪目,如同落日時天邊的夕雲般,瞬間染紅了本該昏暗的巢穴,
火焰漸漸凝聚成形,伊芙利特看清了它的樣貌:
那是一對巨大的龍翼。
巨龍的眼中,原本幽綠的熒光突然熄滅,隨後,猩紅的光芒彷彿即將突破那頭盔的限制,帶著空前的憤怒與恨意,乍然而起,如同傳說中那高懸於夜空中的血色雙月……
她那身上,血紅色的紋路亮度大增,猶如暴起的血管般盤踞於黑色的龍鱗之上,
猙獰的雙手猛然扭動其中的槍桿,那冰冷的長槍瞬間散成無數裂片,自動合併上她的手掌,最後的槍刃一分為二,倒裝於其手肘,
巨龍眼中凌厲的紅光快速掃過場上的眾人,伊芙利特感受到一絲刺骨的寒意,剛想招架,但那抹暗紅色的身影拖著長長的尾焰,只在原地留下一抹殘影——
千鈞一髮之際,身旁的獵人一把推開伊芙利特,緊隨其後的狂風瞬間掀起了陣陣滾燙的沙塵,刺得伊芙利特睜不開眼,一片模糊中,她注意到獵人也在盡力扶住自己頭上那頂帽子......
狂風和烈焰散去,伊芙利特發現自己剛用來招架的手臂上,赫然出現了一道通紅的劃痕,雖然沒有破皮,但皮下依然在慢慢滲血,
身旁的獵人也有些狼狽,她那頭原本捆起的長髮已然散開,她那用來捆紮長髮的髮圈消失不見,大概是剛剛被斬斷了吧,
王座之上,只有龍一人傲首,
她身後的火翼越發熾烈,烈焰如同凝聚出了實體般,一點點自翼尖滴落在她腳邊,隨後如熔漿般,順著王座的臺階一點點滑下……
伊芙利特咬牙,忍著胳膊上的疼痛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灰塵,偶然間,她看到了自己衣角掛著的一片羽毛,
那是赫默送給自己的,
她握緊了手中的劍柄,此刻她已不再關心這手中握著的到底是什麼,什麼都好。
既然巫戀和小刻沒有回應巨龍,那就暫時不必再糾結之前的問題,
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小隊,無需多言,眼神間的交流已然足夠。
“伊芙利特姐姐……泡普卡……會努力的!”
“泡泡也是!”
她率先持盾衝鋒,眾人緊隨其後,
龍並未正眼看她,但泡泡依舊感覺到一股瘮人的寒意包裹住了自己——
肌肉反應般的架盾後,一道如激光般的線體自龍那微微發紅的掌心瞬間擊中她的刺盾,泡泡立馬感覺自己撐盾的手臂有些發麻,
獵人敏銳地察覺到,那並不算激光,而是被極致壓縮成一絲的等離子流束,可以說是另一種“火”,這種攻擊手段顯然更為精準,造成的傷害更大……
後方的小隊成員顯然不會浪費這一機會,一支箭矢尖嘯著,轉眼已至龍的眼前,
她稍稍偏頭,箭矢射空,但同時,王座下的臺階上,泡普卡已經突進近身——
鏈鋸嗡鳴著,襲向她的小腿。但還是太慢了,她雙腿微曲,微微振翅,整個人竟向後倒飛兩步,
不過接下來的發展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兩把長槍一左一右交叉飛來,她不得不伸手,用力握住這來自她原本盟友的銀槍……
就在這短短的一瞬,獵人如破浪而出一般,提著巨劍自她身後高高躍起,銀白的髮絲飄散於空中,
身前,伊芙利特握劍,同樣架住了她的身勢,
“死吧!”
獵人舉劍,與伊芙利特同步,正準備猛砍而下,
突然,龍的尾尖對準了她,
那末端竟也藏了一門炮——
光線精準命中獵人,巨大的衝擊力頓時讓她不斷倒退,獵人只好作罷,落下王座,如海中的掠食者般重新迂迴起來,企圖尋找新的機會,
而伊芙利特的長劍則正中龍的腰間,木刃與鐵甲相碰,卻發出了金屬之間互碰時才會發出的聲音……
巨龍那血紅的雙眼死死盯住身下這莽撞的勇者,巨大的殺意瞬間如排山倒海之勢壓向她,
手中的雙槍被靈巧地翻了個槍花,兩支尖銳的槍尖頓時指向了伊芙利特,
她剛想下手,卻發現自己的動作變慢了不少,這才發現遠處的小九尾狐正在施放她那稀有血統獨帶的神秘法術,斑斕的狐火正縈繞在自己身邊,
待她的槍尖落下,伊芙利特早已撤回隊友身邊。
剛剛的試探並非毫無收穫,伊芙利特總結起來:
第一,龍的尾巴不止可以用來平衡架勢,還是一張隱藏的底牌,
第二,她手中的劍絕不是什麼木劍,剛剛那一擊的聲響所有人都聽見了……
之前與機械獵犬戰鬥時卻並未發出那種聲音……
伊芙利特豎起長劍,發現剛剛用來砍中龍的那部分劍刃不再像是木頭材質,而是變成一種與龍那副盔甲的顏色相對立的白色,
她慢慢有了一個猜想,
“喂,我有個想法。”
“說。”
“這把劍需要儘可能多地接觸到那副盔甲。”
獵人看了她一眼:
“你需要機會,希望你值得我這麼做。”
伊芙利特笑道:
“哈,你這不是很懂我的意思嘛!”
見對方正重整旗鼓,龍也整理了一下思緒,
她重新開口:
“為什麼要來妨礙我?”
“因為你準備將自己遭受的苦難,施加到其他無辜的人身上。”
獵人終於正面回答了她的問題,
“那麼,他們對我族進行的迫害,誰能來負責?”
“你不想多年後,他們的孩子對你的孩子問出同樣的問題吧?”
巨龍沉思片刻,道:
“這樣嗎……”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她接著說:
“我瞭解了,我們之間不存在任何可以迴轉的餘地,所以我將不再有所保留。”
“喂!你這算理解了什麼啊!”
伊芙利特大聲抗議道,但巨龍不為所動,她的高傲一如既往,她的道路依舊孤獨,
“他們的家庭、未來,在他們的雙手沾上我血親的鮮血之後,就已經註定要被我毀滅,我會終結他們所有人,這樣就不再有人,會去恨——”
她伸手,打了個響指,
自王座區域而下,整片地板下都快速爆炸起來,剛剛落下的灰塵再次被激起,如同大地正在崩裂一般……
許久,爆炸聲終於停下,
煙霧慢慢散開,千瘡百孔的地面上,斷裂的石板此起彼伏,連站都無法站穩,
為了撐過這場劇烈的爆炸,小隊眾人已經已經耗費了太多體力,她們現在只能勉強站起,
“我的信徒,若你們已決定了自己未來要行的路,那麼,我們便就此別過——”
“然後……”
只見巨龍雙臂並齊,兩手的裝甲不斷變形,最後合併成為一門巨大的光炮,同時,她身後那條尾巴,也終於不再掩藏,尾尖轉向前方,與主炮一同瞄準了眾人,
那炮口內不斷增強的紅光,正做著毀滅的倒數,在這種口徑的轟擊下,任何盾都無法從物理層面上進行有效防禦。
“請你們死在這裡吧。”
所有人都知道,她們不能再耽擱下去了,那傢伙是真的想殺了她們,
“時間不多,體力所剩無幾,機會只有一次。”
獵人說著,拔劍,最後一次,
“我還沒問你叫什麼呢,一直獵人獵人的喊,有點不習慣。”
伊芙利特握了握衣角上繫著的那根羽毛,
“斯卡蒂,你還是叫我獵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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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伊芙利特,哈,隨你喜歡怎麼叫。”
她一同舉起了手中的劍:
“紅雲,你還有多少箭,沒必要留著了,儘量掩護我們!小刻,麗薩,盡你們所能輸出,泡泡,泡普卡……”
伊芙利特頓了頓,
“保護好巫戀和其他人!”
牆角的巫戀怔了怔,但其他人對指令沒有一絲猶豫,迅速調整好了隊形,
看到她們做好了準備,獵人如離弦之箭般衝向惡龍,
那尾尖的炮口立馬如眼鏡蛇般彎起,惡毒的炮口精確瞄準了她的頭顱——
就在即將開火的瞬間,一支箭矢擊中了她的尾巴,尾炮嘶吼著,射偏到旁邊的牆上,一路在牆壁上留下一道烏黑的燒痕。
充能並不需要花多少時間,炮口重新瞄準了運動中的獵人,不幸的是,接下來的箭矢並未精準命中尾尖,小刻和鈴蘭的攻擊也被龍張開的火障盡數擋下。
但已經足夠了,伊芙利特已經衝到巨龍身側,
她的大腦一直在嗡嗡作響,“炎魔”所帶來的破壞慾,終於在此刻爆發:
“該死的人……是你!”
手起,劍落,沒有猶豫。
一道狹長的劃痕被刻在了巨龍那駭人的炮管上,而伊芙利特手中長劍的那側劍刃,卻閃起了純潔的銀光,
這一刀徹底激發了她心中的本能,劍柄在她掌心中一轉,還未開鋒的那面迎向目標,她用盡全力向上挑去:
“我最恨的,就是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傢伙……!”
又一道劃痕被刻在漆黑的鎧甲上,而此時的長劍,兩邊劍刃已經徹底完成開鋒,
尾炮已經完成預熱,炙熱的射線無情地擊穿了她的護肩,左肩上鑽心的灼痛瞬間傳遍全身,
“咳啊......!”
但她並沒有丟掉手中的劍,反而更加用力地握緊,
那股疼痛讓她興奮,激增的腎上腺素屏蔽了她的神經,
伊芙利特大彎著腰,手中的劍刃幾乎垂到地上:
“哈......這就是……你的痛苦?你的回擊?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啊……那我的經歷,你要不要也來感受一下?!”
她猛然砍出,胸中悶沉數載的各種委屈、不甘、憤怒,終於在此刻集中爆發:
“他們在我身上施加的,他們在我同伴身上施加的——!”
她想起了一直纏繞著自己的夢魘,那個存在,
她想起了自己偶然間聽到的,關於巫戀來羅德島之前的生活,
她還想起了她在博士辦公室裡偷瞄到的,鈴蘭的幹員檔案,
還有紅雲的義肢,泡普卡的眼罩……
“他們對我們做的這一切——!!”
她們只是孩子,卻已經遍體鱗傷,她們的未來再也回不到過去的軌跡上,
她們如今的處境,是因為那黑色的結晶?還是比那結晶更黑的人心?
“你又曾體會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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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白的劍刃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長劍與鎧甲相碰,發出一陣驚心動魄的巨響,
巨龍受擊那側鎧甲上,已經佈滿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裂痕,
與之相反,伊芙利特手中的劍身上,雖早已佈滿無數的龜裂,但一道道璀璨奪目的光芒正從那些裂痕中溢出,
巨龍的火翼再次張開,撲面而來的熱浪讓她忍不住倒退了一下,
但是她再也沒有機會重新翱翔,獵人的巨刃自另一側砍下,巨龍背鎧上的兩處噴焰口頓時報廢,沉重的長劍死死將她押在伊芙利特身前,
伊芙利特高舉長劍,源石技藝被傾注其中,她不知道這有沒有用,她只是想砍碎什麼,進而本能地想創造出更具殺傷力的東西,
她不知道自己想砍斷的,究竟是巨龍的手臂,還是另外那個更抽象的,
火苗自伊芙利特的指尖蔓延上長劍,劍身上最後殘存著的一點木製部分被徹底點燃,剎那間,火星飄散,星星點點縈繞於劍刃周圍……
餘燼散去,一把透體潔白如雪、中心刻有淡藍色凹痕的長劍赫然出現在伊芙利特手中,她看到了劍身上鐫刻的手寫體萊塔尼亞語:
“齊格飛”,
但那劍的劍柄,卻依舊保留著之前的木製紋路,似乎應證了那位傳奇唯一的弱點,
昏黑的龍巢中,破碎的王座上,伊芙利特高高舉起那生來便註定要終結惡龍的長劍——
“伊芙利特!”
“伊芙利特姐姐……!”
“老大!”
盔甲內,一滴剔透的淚珠自她臉上滑落,
巨龍停下了正在蓄力的巨炮,
拉芙希妮將伊芙利特剛剛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她看過她們的檔案,她理解深夜中被痛醒後,身邊空無一人的感受,
手中如枷鎖一般的光炮快速拆解,最後重回手甲狀態,
“咔!”
白刃快速落下,卻只砍中了她擋在空中的護手,那右手的護臂在一聲清脆的碎裂聲中,竟被砍裂開一道深深的凹口,
護甲的殘片自她右臂上碎落,
王座上,金屬碎片掉落的聲音,不知代表了誰的希望已破碎,
“你又懂了我什麼?”
巨龍那有些顫抖的聲音自頭盔內部傳出,卻失去了之前的神采,只剩悲傷:
“那本古書,上面記載的傳說、故事,有一部分確實是虛構,但不是所有。”
“我的親人,我的朋友……他們從未作惡,卻被如此對待,只因為他們是龍……我的一切都已被如此粗暴地奪取,你又有何權力阻止我的復仇?若我不這麼做,我苟活於世的意義又還剩下什麼?這片大地,何以容得下我這生來就註定了的血脈?”
拉芙希妮逼問著,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問眼前的伊芙利特,還是在問自己,
暗紅的身影單膝跪地,在她那身後不斷崩裂的巨翼的襯托下,此刻竟略顯的瘦削,
那把劍已經完全覺醒,巨龍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
她現在只想從勇者那裡得到最後的答案,
鋼鐵的龍尾突然抽向她身後的獵人,斯卡蒂只好鬆開了對她的壓制,退下王座,
高聳的王座上,只剩下傷痕累累的巨龍,和“風光無限”的勇者,
巨龍緩緩起身,
她緊緊握住劍刃,抵近了自己胸前仍在不斷運行的風扇,
“如果你真的是拯救蒼生的勇者,那麼,你能否拯救我的靈魂,回答我的疑問?”
“回答我,屠龍的勇士……或者,成為那個,我不再能成為的‘我’。”
儘管她的語氣並不激烈,但場上眾人的內心仍如同被緊緊攥住了一般疼痛,
通風裝置內部的紅光若隱若現著,彷彿心臟的搏動,
在場的和場外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他們荒唐地渴望著從一個孩子身上看到希望。
巨龍身後的火翼終於失去了控制,被凝聚的烈焰沒有了約束,自她身後沖天而起,瞬間消失在空中,
伊芙利特大口喘息著,
她若刺去,那她就會成為新的惡龍,她最痛恨的那類人,
她若不刺,眼前的巨龍又真的會停下她恐怖的復仇嗎?被滅族的仇恨真的能如此輕易就被消弭?
這個問題在千百年間尚且沒有大人能做出解答,一位稚嫩的孩子在這瞬間又能改變什麼?
伊芙利特注視著龍那紅色的眼眸,她能感受到對方炙熱的目光同樣注視著自己,
終於,
聖潔的長劍自伊芙利特手中滑落,跌在王座上,發出一聲不甘的悲鳴,
幾乎是同時,巨龍的裝甲內,傳來一陣能源被切斷的聲音,那高速嗡鳴著的風扇也慢慢停了下來,
她們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這就是她們最後的選擇。
後面的慶祝會上,博士被凱爾希綁了起來,掛在艦橋桅杆上,同時被剋扣了接下來一年的工資,用來補償羅德島這次活動中的額外支出;
刻俄柏瘋狂掃蕩著桌上的食物,巫戀和其他小夥伴們聚在一起,就像往常一樣,
不少淚點低的幹員坐在一起哭的泣不成聲,另一部分幹員吐槽著年這次的劇本終於有了一點點深度,還有演員們出神入化的演技,只剩後勤幹員們一臉生無可戀,
只有年自己知道,從伊芙利特踏入龍巢的第一步開始,整個故事就完全脫離了劇本,
雖然她沒給出封印信徒的方法,但卻給出了劇本的結尾,
不過那個結尾已經不重要了,正如她們之前獲得的那二十餘枚金幣一樣不重要,
“喂?么妹啊,看了我導演的劇了沒?”
終端那頭傳來一陣如銀鈴般的女聲:
“蠻好,比你之前的那些‘作品’有些進步——如果單論結尾的話。前半段還是稀爛。”
聽了這話,年準備等會往她畫裡扔點二踢腳。
鈴蘭在會場中穿梭著,她想找一個人,
她注意到了舞臺幕後的化妝間,
那副一側被砍得慘不忍睹的鎧甲,正排出一陣白霧,頭盔隨後被演員取下來,白色的長髮瞬間傾瀉而下,即使在昏暗的化妝間裡,也顯得亮眼,
化妝間裡的人注意到了正在門外注視著自己的鈴蘭,
鈴蘭小跑進了化妝間內,一把撲進拉芙希妮懷裡,
她頓時感覺一陣手足無措,本想用右手摸摸鈴蘭的頭,但她伸出手,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裝甲因為直接握住劍鋒,早已嚴重破損,不得已只能改用左手,
她慢慢將左手手甲的掌心貼上鈴蘭的頭頂,小心摩挲著,生怕上面的倒刺會扎到兩旁的耳廓,
鈴蘭抱在冰冷的盔甲上,雖然那隻大手很涼,還有些許尖刺,
“謝謝您……”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她就是想,
索性也就不思考那麼多,畢竟今天想得已經夠多了,
“為什麼……?”
拉芙希妮有些不解,但柔弱的小沃爾珀抱著自己的感覺,確實有些治癒,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很想……”
麗薩嗚咽著,淚水止不住地自眼角滑落,
拉芙希妮蹲下,捏了捏她的小臉,
“唔……葦草小姐……不要捏窩的臉……”
她含混不清地說著,淚痕依舊掛在臉上,
拉芙希妮看著被自己欺負的小九尾狐,幫她輕輕擦去臉上的淚珠,安慰道:
“小麗薩,那只是一場戲而已,沒必要當真……”
“嗚……您不是說,有一部分……”
“……”
拉芙希妮說不下去,她能騙得了其他人,但騙不了她自己,
“好好努力吧,爭取讓那樣的悲劇……”
她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媽媽,小時候她一哭,爸爸媽媽就會這樣蹲下來,幫她擦眼淚,
“讓那樣的悲劇,不再發生吧。”
伊芙利特拿著劍,走出了“巢穴”,
“怎麼樣,小鬼?那把劍很帥吧?”
伊芙利特抬起那把劍,慘白的劍刃在陽光的照耀下有些刺眼,
“不怎麼樣……我還是喜歡它作為木劍時候的樣子。”
她答道,
可露希爾笑了,走上前揉了揉伊芙利特的腦袋:
“長大了嘛!我可以把它恢復成一開始那樣哦?就當是送給你的兒童節禮物啦。”
伊芙利特沒有躲開可露希爾的動作,只是低著頭道:
“謝謝……”
三天後,博士辦公室內
“小草,這次活動應該算挺成功的吧?”
拉芙希妮打開了她的備忘錄,翻到博士仍需償還的債務那一欄:
“機械獵犬,兩百隻,造價五千萬龍門幣;羅德島三層內部結構修補,費用三千萬龍門幣……”
“嗚啊啊啊啊別唸了別唸了……”
博士抱頭痛哭道,
拉芙希妮輕笑一聲,合上了備忘錄,閉上眼道:
“姑且算成功吧,僅從令人難忘這一角度來看……”
博士趴在桌上,注視著眼前的德拉克,其實關於這次活動成功與否,他有著一套自己的判斷標準——
看著通訊終端上的平臺內,大家激烈評價著那次的活動,甚至不少有人不吝讚美之詞,欣賞拉芙希妮飾演的角色時,他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他知道拉芙希妮很少使用通訊終端,但那些流傳著的關於她的言論,博士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
好在這一流言已經隨著兒童節演出的落幕而結束了。
“博士?”
德拉克側目看向他,
“你該多笑笑,比板著臉好看。”
見他又開始油嘴滑舌,拉芙希妮無奈地嘆了口氣,處理起茶几上剩下的那堆分給她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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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她……”
斯卡蒂站在特殊病房窗前的走廊上,眼底對幽靈鯊的擔憂溢於言表,
“她對你的戰鬥表現出了回應,但還不夠。”
凱爾希雙手插兜,同樣看著床上的幽靈鯊:
“這次並不是一無所獲,在看到你的努力後,她說……”
“她想去看海。”
斯卡蒂戴上了獵人的寬帽:
“她會去的……畢竟,她生於阿戈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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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號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