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在七時容貌身段逐漸長開時,認為在他兒童歲月中七時就把那顆種子種在他心裡,直到如今開始才開始鑽出表面抽枝發芽,吸收她的笑容肆意生長,他覺得七時的笑容對他和對別人是不一樣的,是溫暖的關懷著的笑,他覺得七時看見他微皺眉頭和對別人是不一樣的,是憂愁著擔心的蹙眉,他覺得七時偶爾躲著他也是和別人是不一樣的,是少女情懷總是詩歌的那一撇羞澀。少有幾個夜晚他也懷疑過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和一廂情願,但在第二天偶爾看見形單影隻的七時,少年那少得可憐的憂愁和他腳邊的麻雀一般抖落兩下翅膀便扶搖直上消失不見。她肯定是對我有好感的,一定是的。他堅定的相信。所以那天看到七時課桌裡的小卡片時好奇心促使他悄悄打開看完並丟棄掉,肉麻的詞句可讓他噁心了,當然要杜絕一切破壞他們青梅竹馬關係的存在,他並不知道會有同學告訴七時剛有人動她私人物品並還丟到了垃圾桶,七時翻找到小卡片後看了一會卻也同樣丟了進去,心碎了這位一直看她反應的小男孩還要假裝與自己無關的樣子,想到結尾時的署名又像個鵪鶉般沒了底氣暗罵自己蠢驢。好兄弟們在這個青澀的年紀也和小女生一樣愛八卦,挑動著眉毛問他怎麼老在七時身邊轉悠,他則學著園區老師的模樣兩手整理了下領口:“我們青梅竹馬的關係好不是很正常嗎,再說了我以後肯定要向伊甸園指定她成為我的配偶的。”此時他還是不知道這個年紀的兄弟情和他浮躁又飄渺的喜歡一樣靠不住,因為坐在七時後桌的一位好兄弟也暗暗迷戀這個古靈精怪的少女,他試探的問著張陽和你是青梅竹馬嗎,聽他說你們都考慮結婚啦。他竊喜既能探聽到虛實還能拉黑一點張陽的形象。七時的平靜的臉色已經給了他最好的回答。後座的好兄弟在得知他們的關係後欣喜若狂,一個下著細雪的夜晚鼓起勇氣約了其實在教室不遠處見面說有事告訴她。開完口後被七時以從來沒考慮過感情問題一口回絕,看著少女左斜扎的短短單馬尾隨著步伐一搖一晃,少年的心也像這細雪一搖一晃的飄零。可惜他沒有那一剪梅的bgm助興。好巧不巧的張陽旁觀著這一幕的結束便匆忙登臺,兩個少年熱血方剛即刻入戲,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一個喊坑蒙拐騙偽君子,一個叫背信忘義真小人,他們覺得那一刻是一個男人為愛而戰的成長過程,可惜留給他們的只有身上細雪與汙泥的痕跡,鼻青臉腫的戰果以及政治處的每人1000字檢討。伏在案桌時他們都好懊惱,沒有一點碼字作者,小作文寫手,優秀鍵盤俠的功夫,只能一個字一個字的生硬湊足一千之數,側睡還會讓他們身體和臉隱隱作痛。七時多少詫異小男孩們對她頗感興趣的理由,但實在想不出個是非時也不因此困惑,只有白景能稍微體會到,一個青春氣息溢滿的少女,還有她純淨似繁星的眼眸,叫誰都不敢多看片刻,生怕攪擾了這一湖幽潭般的靜謐,卻又很矛盾的似義無反顧著附身烈火的飛蛾,哪怕這團火會燒盡他們間本就微弱的一點點關聯。有人在角落窺探她的生活,有人在她生活中燃起煙火,有人在煙火旁傾聽耳邊風聲,有人在風中相愛歌唱。可都不可否記憶深處總會有個畫面停泊在少女爽朗的笑聲處。在伊甸園的生活中除了安然,七時沒有其他任何願意多說幾句話的女性同齡好友。少女的結識往往與少年或伴侶間的相遇大同小異,在悠久歲月後都記不起那個朦朧的開端,也許是命運的神秘巧合。安然不愛說話這點和七時也是大同小異,七時是因為沒有遇到能讓她打開話匣子的人,安然只是純粹的懶的開口。奇怪的是,不管七時在她身邊巴拉巴拉般歌唱多久,她也不會感到厭倦,偶爾會遞出一個眼神,七時也適逢其會能理解這個眼神中的意思,儘管大多數時候意味著讓她閉嘴。七時和安然的交際被大多數人忽略只因為兩人一個熱衷於奔走於戰鬥場地,一個偏愛蜷縮於圖書館角落。運氣好三天見兩面,運氣不好興許大半月都見不著一次,但是七時總會覺得安然是她伊甸園中最好的朋友,如果非要有一個程度來衡量,那應該就是面對異獸時彼此都是能為對方阻擋危險的存在。每次七時這麼說的時候安然會平靜的看著她:“你想多了,如果是不可抵抗的時候我會逃走,最多等異獸吃完我能幫你入殮,也許會有機會幫你報仇,也許沒有。”“不,你不會的。”七時咧著一口大白牙看著她。“不,我會。”安然也不好意思直視七時純淨明亮的眼神。“我就知道你會像我說的一樣。我們是超~超~超~極好的好朋友。”安然顯然不想和她兜兜繞繞在這個文字遊戲中,遞出一個眼神又捧起一本《異變日後醫藥雜草論》。安然每次捧著的書都不太一樣,反正七時確實沒見過重複。無非是野外探索嘗試,急救常識等等。回想到這裡她問道:“你畢業以後是不是打算進探索部隊啊”在對方點了點頭後,她又呲開一嘴大白牙“那以後我也要去探索部隊,我保護你。”白景看著這一冷一熱的少女,想起七時已經不知何時愛呲著牙笑,那個曾經和月光同泣的小女孩好像一瞬間就長大了。雖然她還是偶爾會喜歡在園區裡找個靜謐的小樹林獨處,偶爾也會跑來和安然絮絮叨叨一通,即使對方大多數時候只是在傾聽,最後也是以她收拾好心情又傻呵呵的樂著離去。女性善妒,忽然間原本交際不多的各個女性小團體傳來流言蜚語,諸如七時和哪幾個男孩子不清不楚,七時是這300人中的交際花云云,更有甚者虛構出離譜到站不住跟腳的謊言。七時依舊是那副誰也無法傷害到她的樣子。像極了那個夜晚沒有把腳丫放進小河的小女孩。她坐在小樹林那片小小的人工湖邊的石椅上,看著湖面一道道長短不一的光暈,樹上嘹亮的蟬鳴也不使她感覺吵鬧,就只是那樣安安靜靜的坐著。這次的憂愁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卻告訴了身後的白景。七時的性格純粹,在白景看來被詆譭冠上交際花的名號無非是因為七時的不合群和她時常聽著課桌邊男孩子們講的趣事時爽朗大笑而引來其他女同學目光這件事。七時和白景類似,不在乎別人看法,卻也做不到不受到這些惡意的影響。記憶裡一次和安然園區外的小餐館,因為什麼樣的小事她似乎忍住驚呼了一聲,不大不小的聲音剛好引來餐館其餘所有人的目光,那些眼光有的是疑惑,有的是厭煩,只有安然像是沒聽見這聲驚呼沒看見其他人的目光依舊輕聲同她談論。那個不經意的瞬間讓白景覺得七時交朋友的眼光還挺不錯。奇怪的是在那天以後,傳播流言的人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喉嚨,發不出毒辣刺耳的聲音。除了安然自己沒人知道那天她聽到流言時攢緊手上那本《地域改變簡史》,力度大到纖細的手指發青發紫都不自知。於是敲響了伊甸園院長的辦公室門,抖落出她事先準備好的錄音筆,在院長邊聽著那些女生間的詆譭時,她說如果將來對抗異獸時我身後身前站著這樣的戰友,那我還不如敞開伊甸園的大門讓那些獸類飽餐一頓。事情被嚴肅秘密的通知到政治處主任,所有和這件事有關的學生甚至於僅僅聽到了這些流言的學生都被分批喊道辦公室,思想教育的結術語是伊甸園內的300人哪怕被剔除到只剩3人效果都是成功的,因為伊甸園的人民需要的是維繫希望的戰士,而不是對同類抱有惡意的小人。伊甸園的前方永遠不會寄望於這種人來守護。不管是張陽還是其他幾個男孩對七時懵懂的感情表露,她都告訴過安然,安然也沒讓七時失望的對這種事沒半點八卦興趣。七時好像是看到了她眼神的好奇,拿捏了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他們那種感情在我看來是經不住時間考驗的,哪天會脆弱的像根爛木條,一掰就斷,而且他們也從來沒了解過我。”而且他們也從來沒了解過我,也許是白景的錯覺,他闊別已久的孤獨感似乎被這句話喚醒回憶。自己打破了當初定下每30天就要更換一個觀察對象的約定,在她身邊待著的十幾年似乎比他活著的百年時間還要漫長充實,流逝的速度也一如白駒過隙。他想起不管前一天是開心難過,早起的少女對著鏡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呲口大白牙對自己笑,剛開始還以為她是在檢查自己牙齒健康程度。想起少女在訓練所的小房間裡一遍遍用顫抖的雙臂揮刀。想起她離別許久的充斥著悲傷的眼淚。想起她週末採購時望著被父母牽著小手的幼童怔怔出神。想起她偶爾騎著老王頭的雙輪代步車加速環繞著外城,帕瓦星的風,不論是清晨還是黑夜都吹不到白景的臉龐,所以他也沒法得知七時對那股風的喜愛和他曾想用生命追求的自由是不是相似的。白景想著旁觀七時成長的一幕幕場景時,未來城的記憶第一次如潮水湧現在意識中,他每天清晨也會看著鏡子但只展露對現狀的苦笑。他也會在計劃啟動前的五年裡,一遍遍在訓練艙揮灑汗水。他也有消失已久的眼淚,久到忘記上次流淚的時間,也許是父親離世後某個對月獨酌的夜晚。他也會一遍遍問父親媽媽去哪了。他也會帶著自己被獎勵的無限機體開足能源供給,飛翔在城外的天空中。他苦中作樂的覺得自己幾百年活到狗身上了,甚至不如一個十幾歲的少女那樣樂觀陽光。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把自己來時對著群星許的願望,在此時更換成眼前少女能永遠無憂無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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