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亨利抬眼望向塔楼,一面英军的三狮战旗被高地人斩下随风坠落到他面前,圣安德鲁十字再次飘扬在塔楼上。
雇佣兵一度攻入塔楼,但高地人在苏格兰王的鼓舞下奋勇反击,再一次将其夺回。
但传令兵居然来禀报:“雇佣兵表示已经连续击杀了苏格兰王三次,但对方在德鲁伊魔法帮助下拥有不死之身,每次退入塔楼后又会重返战场。所以他们要求英军如约支付三千金币,否则就退出这场战斗。而对付魔法——得加钱。”
亨利在马鞍上怒极狂笑,一时分不清是因为雇佣兵的贪婪,抑或是督战队也迷信这种把戏。此时爱尔兰人基本损失殆尽,雇佣兵在城墙上畏战不前,而城外的英军时刻承受着高地人投石机的火力倾泻······
就当他准备下令让钩镰兵上前强攻时,传令兵禀报国王派遣信使前来。
亨利一惊正想下马迎接,但当他回转马头发现信使是约翰时,刚抽出的右腿又塞回马镫内:“说吧,父王的命令是什么?”
“是‘建议’,我的殿下。国王建议您现在暂时撤退,我们回营重新规划。”
“替我回复父王,日落前我一定会把苏格兰的王冠夺回献给他,否则我绝不回营!”
“只是,我的殿下······”
“我现在还是英军的指挥官!我不需要一个高地人来教我指挥!”
“是的,我的殿下。但如果您坚持要攻城,我只想建议用麻袋装上雪与泥可以熄灭火油的火焰。”说完约翰低头行礼,正转身返回查尔斯身边。
“等一等!”亨利叫住了他:“——谢谢你的建议,约翰。”
“这是我的荣幸,我的殿下。”
士兵连忙找来麻袋装上雪与泥抛向城门前攻城车,不一会在麻袋压制下火焰渐渐熄灭,焦土中发出阵阵白烟。亨利命令督战队在云梯下监督雇佣兵继续攻城,只有夺下苏格兰王的首级才能获得赏金,否则任何人后退半步都必须军法处置。而自己则再次盯住城门,让钩镰兵发起进攻。
在冲锋号中钩镰兵攻入了白烟弥漫的城门,但当他们咆哮着冲过浓烟时迎接他们的是一堵由木制长矛组成的“枪林”,前排的英军刚想停下就被后方冲锋的战友挤压着被迫撞入枪林中。
高地人顶住了英军的冲锋,他们稳住阵脚在盖尔语的口令中齐步向前,如同一只刺猬借着城门有限的位置把英军逼退出去。钩镰兵手上的兵器完全够不着高地人,在枪林的推进中他们只能慌乱后退。
督战队正要惩戒后退的士兵,但当高地长枪兵穿过白烟,齐整的枪林堵在城门前亨利叫停了督战队。他能用督战队迫使最后一个爱尔兰人战死,但绝不让自己的部队做无谓牺牲。
随着亨利的命令传令兵再次奔走在各个部队之间,原本围攻城门的英军突然向两边散开,高地人从城门口位置刚好能直接看见英军第三层部队的王旗,就当他们一边感叹英军人数众多,一边疑惑接下来英军还会派出什么部队来进攻时。忽然阵中整整一列的高地人发出一连串惨叫,未等后方的长矛手上前填补位置,另一列高地人又在迅猛地打击中倒下一片。
幸亏第三支弩箭未有命中,而是插入了城门的石墙上击落一堆碎石。高地人此时才反应过来,英军是故意移开部队腾出空间,便于“重型弩车”发起远程攻击,如果继续保持密集的枪林只会成为英军的活靶子。
高地人身后的指挥官随即下令解散阵形撤回城内,亨利满意地一笑,战况至此他总算扳回一局。
钩镰兵们吹响号角发起第二次进攻!但这次他们显然谨慎得多,不再是一股脑地冲入城内,而是散开队伍跨过地上的余焰,在未散的浓烟中摸索着进入城门。走在最前端的士兵穿过迷雾遇上一个不可置信的场面,一个独眼老兵扛着双手巨剑站在一段齐腰的半墙上向自方挑衅,而前方的条街道看上去只有他一个人。
“他就是老狼!和通缉令上的一样,只是少了一只眼。活抓他重重有赏!”英军中有人认出了老狼。
老狼听闻后发出一阵狂笑,如狼嚎的笑声反而让英军士兵畏缩不前。老狼见状提剑跳下半墙向前几步在英军士兵惊魂未定时俯身一冲巨剑一挥,当场将最前端的士兵斩成两截。
士兵的上半身惨叫挣扎着爬向同伴的脚下求救,下半截身躯还站在原地成了一个鲜血喷泉,久久地才倒下去。在梦魇般的景象中英军士兵如梦方醒,他们现在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强敌。几个英军士兵齐声呐喊着为自己壮胆,鼓足勇气平端钩镰向老狼刺来。但老狼毫不恋战,诡异一笑拖着双手巨剑就往回走。
他这一退让英军确信高地人在城门的守军所剩无几,老狼作为残存的将领仅是虚张声势。钩镰兵们的顾忌瞬间被对赏金的渴望填满,生怕放走老狼这个猎物,队伍后的士兵怒哄着涌入城门。
老狼向后“逃”了十几步走回到半墙边,忽然一个转身借势挥舞巨剑击退三把钩镰,挥舞的剑花一时让英军无法近身,只能用人数企图包围老狼。
随着上前包围的英军逐渐增多,老狼大喝一声:“就是现在!”
埋伏在两边民房后的苏格兰贵族长枪兵吹响号角突然包抄杀出!他们身披重甲,手握铁制长枪,集结成枪林从两边快步冲向城门,犹如两个铁拳狠狠砸向英军柔软的腹部。刚刚冲入城的英军还未看清敌人便被左右两边夹击的长枪刺穿。
贵族长枪兵冲到城门边便马上停下,同时收回长枪甩下英军的尸体,重新“让”出了入城的道路。在这个位置攻城的英军要面对两侧丛丛枪林,而长枪手站在城门两侧的死角也让英军的重型巨弩无可奈何。
老狼身后的半墙也冲出几个手持双手剑,身穿链甲与格子裙的年轻高地贵族剑士。他们冲上前挥舞巨剑为老狼解围,然后以车轮战术一个接一个挥舞剑花斩杀幸存的钩镰兵。
卡在城门的钩镰兵一下子就陷入绝境,如果强行攻击前方的双手剑士,自己随时会被两边的长矛从身后刺穿。如果停下来企图先斩断两边的枪林,单个双手剑士又会趁机将自己拦腰斩断。苏格兰人在城门口布置了一个死局,任何企图进入的人都是死路一条。
督战队连续驱赶士兵发起两次冲锋后,第一队钩镰兵发生哗变把督战军官推入城门内,第二队则彻底拒绝入城的命令······
此情此景,亨利身旁的亲兵都不禁出言相劝:“殿下,我们先行撤退吧。没有人会怪责我们的,今天只是爱尔兰人与雇佣兵完蛋而已······”
亨利死死地盯着城头期望另一边的战线能给他捷报,但雇佣兵且战且撤退,反而让苏格兰王指挥高地人夺回了一段城墙。
此时爱丁堡内城抛出一块巨石把亨利身后的亲兵连人带马砸成半滩肉泥,另外半滩残骸则留在地上艰难地呻吟。
亨利匆忙下马掀开面罩挽着对方的上半身,其余的骑兵们也纷纷下马用盾牌围成了一堵盾墙。那名亲兵夹带着血水的呻吟:“殿下,你不能栽在这里······”
没有人听到亨利的回应,只是片刻后盾墙内传出一声匕首穿透胸甲的声响。亨利走出盾墙重新拉下面罩遮住了自己脸孔。
“骑士全部上马!都跟我来!”亨利翻身上马:“传令!投石车对准城墙直接轰!”
“······殿下,我们的士兵还在城墙上。”
亨利以沉默回应了传令兵的疑问,紧接着暴风骤雨般的石块狠狠砸向了城墙。面对摇摇欲坠的城墙高地人先崩溃了,他们蜂拥着从塔楼撤出,任凭雇佣兵斩下他们的圣安德鲁十字旗帜。
“大人,我们已经夺下城墙了!”
“我说停止投石了吗?又或者应该让你坐上投石车成为他们的一份子?”隔着头盔旁人无法看见亨利的脸,但他冰冷的话语足以表明一切。
“传令让钩镰兵在城门口等待命令——骑士们列阵!随我来!”亨利站到了队伍的最前方,迎着还未停息的箭塔列出了锥形阵,身后的步行骑士纷纷牵来马匹重新上马列队加入。英军的骑士们在亨利的带领化成一把巨箭,箭头是由英格兰的贵族骑士们铸造,箭杆则是由自耕农的钩镰兵拼凑而成。
在投石机的连续攻击下城墙与塔楼接连发出几阵巨响,起初雇佣兵还为雇主的慷慨支援而欢呼,但随着高地人撤退以及登城梯被投石砸碎他们才察觉事情并不一般······可惜一切为时已晚,随着某一块投石在墙上撞得粉碎雇佣兵们最后与城墙一起轰然倒塌······
“——冲!”还未等烟雾散去亨利便一马当先冲入城墙的缺口。身后的骑士紧随其后,一时间蹄声如雷响彻天际,把断墙瓦砾下伤兵的呻吟全部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