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派意為圓周率π,象徵著週而復始的治癒,不論你受了多重的傷,都可以在派的療愈光線下重獲新生,再度投入戰場。
但還有一些更熟悉派的人說,派pie 意味著甜品餡餅,給人以甜蜜甘露般的治癒。
"把燈關掉!全都出去!"小女孩歇斯底里的尖叫聲迴盪在護理室內。蓋亞基因醫療部的助力醫師無奈的退出了病房。
緊接著,裡面傳出了女孩壓抑而悲傷的哭泣。
"她的情況還是沒有好轉嗎?"穿著白大褂,帶著黑框眼鏡,留著一臉散亂絡腮鬍的中年男子從走廊一側走了過來,關切的問道。
"弗蘭克博士。"助理醫師眼前一亮,一臉崇敬的向中年男子致意。
弗蘭克隔著玻璃向病房內張望,但裡面漆黑一片,只能隱約聽見女孩的啜泣。
"我們已經給她進行了全身的皮膚再植,又對她的受損肌肉進行了重造,根據檢查結果,她此前的重度燒傷,在生理層面已經痊癒了,只是....."助理醫師向弗蘭克彙報著女孩的檢查結果。
"創傷後應激綜合症?"弗蘭克沉吟道。
"沒錯,她似乎出現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對一切有光的東西,不論是燈還是發光設備,都十分抗拒,也許.....這讓她想起了那場大火...."助理醫師一臉無奈。
"畢竟那場大火奪走了她的一切....."弗蘭克博士皺起了眉頭,"好了,我知道了,今後讓我來給她做復健治療吧。"
助力醫生如釋重負的離開了,弗蘭克博士凝視著玻璃對面的黑暗,陷入了沉思。
病房的門被打開了,走廊裡的光順著門縫射了竟來,愛麗絲緊緊的捂住了眼睛。
"別開燈,讓我靜一靜,我只想一個人待著。"
來人沒有開燈,而是在黑暗中沉默的摸索到了床邊,接著,愛麗絲感到一雙溫暖的大手握住了自己的手。這雙手帶著暖意,十分沉穩厚重,似乎傳遞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讓人想到了父親。在長久的漆黑中,愛麗絲的觸覺變得有些敏銳。
"你是誰?"愛麗絲下意識的問道。
"我叫弗蘭克,想和你成為朋友,順帶....幫你恢復健康。"和這雙手質感相同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健康?我已經不需要這種東西了,如果你們能收回這些東西才好.....媽媽,爸爸,還有我剛出生的弟弟吉姆,他們都不在了...."
"愛麗絲,這不是你的錯...."
"可是我還是無法面對,現在我只要見到亮光,眼前就會出現那些火焰,還有爸爸媽媽的尖叫與掙扎,弟弟臨死前的呼喚,我....我再也無法回到從前了。"
"別害怕,愛麗絲,這只是命運出給你的一道難題,而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的尋找答案。"
弗蘭克退出了病房,全程都沒有開燈,也沒有對愛麗絲提出任何醫療問題,愛麗絲覺得,這個大叔和那些冷冰冰的醫生不太一樣。
漆黑的病房裡不辨日月,時間的流逝似乎也變得晦澀起來,只有每日定時的送餐機器人的進入,讓愛麗絲意識到,上午過去了,下午過去了,一天又過去了。
自從上次哪個奇怪的大叔來過後,愛麗絲覺得,自己的大腦居然不再像之前那樣被悲傷填滿,渾渾噩噩了。她的腦海中會想起那雙手,那些話語。甚至有些期待與他再見面,在這種狀態下,愛麗絲覺得病房裡的時間似乎變得很慢,讓她忍不住想走出病房看看。但是,一旦她出現這種想法,記憶裡的火光便會再一次吞噬了雙目,愛麗絲頹喪的蜷縮著,在黑暗中不知所措。
忽然,漆黑的病房裡閃起了一抹光點,光點明滅閃爍,在半空漂浮旋轉,勾勒出夢幻般的光暈。
愛麗絲驚訝的看著這個神奇的光點,飛舞的光如同一滴露水,美麗而柔和,讓愛麗絲忘記了原本對”光“的恐懼,全身心的欣賞著它。
光點靠近了愛麗絲,繞著在愛麗絲盤旋,最終落在愛麗絲的手上,明滅的輝光照亮了愛麗絲的雙眸與金髮 。 愛麗絲這才發現,原來是一隻螢火蟲。
"看吧,光其實一點也不可怕。"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弗蘭克博士走進了病房,"要出去看看更多的螢火蟲嗎?我知道一個好地方。"說著,弗蘭克向愛麗絲伸出了手。
愛麗絲看向半開的房門,門外走廊的燈光,不知為何變得不再那麼刺眼和令人生畏,弗蘭克溫暖的手牽著愛麗絲,她此刻忘記了恐懼,邁出了離開病房的第一步。
在夜色中,弗蘭克驅車帶著愛麗絲前往蓋亞基因研究所幾公里外的一片蘆葦原。
二人漫步於其中,此刻夜涼如水,月亮隱入雲層之中。隨著腳步的前行,蘆葦搖曳,無數螢火蟲被驚起,振翅飛舞於夜空之中,如同飛星般匯聚成身邊的光之河流,將愛麗絲溫柔的包裹在萬千微光簇擁的奇觀中。而弗蘭克則端著一隻頗有復古情調的單反相機,拍攝著這片景象。
"這光好美。"望著奇蹟般的流光,望著這片璀璨的蘆葦蕩,愛麗絲不禁感嘆。
"三年前,這裡也曾發生過一場林火,那時這裡的一切都燒成了焦土。"弗蘭克露出追憶之色。
"這怎麼可能?現在這裡的一切明明這麼....美好。"聽到"火"這個詞,愛麗絲有些發怵,不可思議的問道。
"這是兩年前我路過這裡時拍下的照片。"弗蘭克將一張照片交給愛麗絲。照片裡,同樣的地點,是一片焦黑的佈滿灰燼的土地,卻隱隱有幾隻嫩芽從土裡透出,彷彿在昭示著生命的蘇生。
愛麗絲陷入沉思。
"很神奇吧。萬物流轉,生命的奇蹟便是在這樣的交響起伏中延續的。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永不消逝的美好,但美好卻可以一直延續下去。"
弗蘭克一揮手,無數螢火蟲再度起舞,照亮了愛麗絲。"你看,即便經歷了毀滅,這光依然在,並且會隨著時間一直存在,這就是自然與生命的偉力。"
"弗蘭克,謝謝你,我想我已經懂了......不過,你為什麼要這麼幫我?"
"10年之前,我的妻子與孩子死於一場交通意外,我深知失去一切的痛苦。後來我開始明白,包括生命在內的一切美好事物,都不會終結,只要有人努力使其延續,它們便會以另一種方式存在。"弗蘭克看向螢火蟲與星空。"而這,也是我加入蓋亞基因的原因,至少,我們憑藉生物醫療技術,讓關於你的美好可能,得以延續。"
愛麗絲看著自己手臂皮膚,她聽醫生說過,這是蓋亞基因為她植入的合成皮膚,在月色下,皮膚中有隱約的光影透出,那是皮層下嵌入了光合作用材料的表現,這本是為了替代原生皮膚的排汗作用,但在愛麗絲看來,從此以後,皮膚對光的親和轉換力似乎可以成為她的特別能力。
"我想,我已經不再害怕了,關於命運出給我的那道難題,我已經做出來了。"愛麗絲洋溢著欣喜與坦然。
"哦?說說看?"
"美好的心靈交織在一起,便會成為彼此的閃光,治癒一切。"愛麗絲充滿信心的回答著。
"長大以後,我也要加入蓋亞基因,像你一樣。"
在回去的路上,愛麗絲如是說道,弗蘭克哼著小曲,開懷大笑。
"你身上的光合材料皮膚,應該可以與最新的光波治癒技術很好的結合,對了,給你搭配幾個螢火蟲一樣的醫療無人機咋樣?"
弗蘭克已經開始拿出博士的思維進行項目規劃了,不過說到一半,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
"蓋亞基因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每一個接受了大範圍生物改造的成員,都要給自己想一個代號,因為你已經不是過去的你了。"弗蘭半開玩笑的說道。
"嗯....就叫我 派(Pi)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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