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恐怖《鲜血城堡》翻译:第三章


3楼猫 发布时间:2022-05-11 15:30:33 作者:薄义云天 Language

玛格达用手捂住嘴里的哭喊,看着沃夫席格伯爵那令人恐怖的死亡。
“这个人疯了,”罗拉得宣布道,打破了片刻的沉静。“他的指控疯了,他的计划也疯了。”他把手指指向那具尸体。“这就是你们需要的所有证据。一个柜子里的财富比脑子里的智慧还多的疯子”
哈特曼用手帕擦着出汗的眉头。“对…对。伯爵疯了,”商人快速地赞同着。“他的那些指控…完全是妄想。”
玛格达转向她的父母。莺格的眼中有着一种怪异的光,她以前从没有见过她的这种表情。那是后悔,还是罪恶感?难道不是羞愧吗?在她身旁,奥脱卡用手指敲击着黑曜石制的餐盘。他的脸上有着一种病态的颜色,但他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醉意。它们正清澈专注,而且…充满痛苦。他没有拿起酒杯。看来他现在没有心情喝酒。
“如果这让你们感到安心,就算伯爵疯了吧,”纳尔希沙说,她优美的精灵声音像是令人陶醉的音乐一样飘过桌子上空。“但他还没疯到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在他看来我没能正确地教导他的后代。我不像人类那样蠢到看不出你们全都同意他对你们的说法。”她在罗拉得握紧拳头时举起她纤细的手臂。“不管你们如何辩解,你们每个人的内心都对伯爵说的感到了一些愧疚。”
阿尔力克的儿子布伦得把椅子踢到一边,愤怒地看向精灵。“那你又怎样呢,尖耳朵?”矮人怒吼道。“你承认辜负了伯爵的崽吗?”
纳尔希沙只是耸了耸肩,头顶鲜活的金发随着动作活动着。“人类的头脑很少能够参透教导的精髓。他们的思考太低级了。”她扫开她的儿子试图阻止她继续说的手。“我只能说人类就是不能理解任何违抗他们认知的事情。不管努力几十年还是几个世纪都毫无用处。当然我觉得自己没能教育好那个孩子——难道还会有其他结果吗?他就连知识的最浅层都难以理解,更别提探究真正智慧的海洋了。”
“骄傲自大,不可忍受,悲惨不已的精灵,”博格纳突然说。“你竟然对人类的功业嗤之以鼻!你们这群人又成就过什么伟大的事迹?只是沉醉在自己造出的香气里,享受着不管是那个你们能够剥削的人的庇护!你是个巫婆和魔鬼——难怪你能对一个将死之人的诅咒哈哈大笑!”
“我们任何人都不应该轻视沃夫席格伯爵的诅咒,”诺克托说。这前任的牧师紧紧地攥着他戴着的金锤子,指节都因用力变白。“马——那个他说起的恶魔是真的。它被作为恶名昭彰的血神麾下最恶毒的神使之一被记录在恶魔之书(Liber Daemonium)里。它是一个凶恶的幽灵,死亡力量的具现。不是那终将降临在所有凡人身上的利落死亡,而是侵蚀灵魂的邪恶屠杀。它的受害者的灵魂不会去往纳加什的地底世界,而是被送到血神恐怖的领域忍受无尽的折磨。”
洛瑟尔站了起来,用手做了个息事宁人的手势。“恐怕你是在无端恐吓我们这些好人,沃克恩。你对恶魔名字和特征的了解或许非常充分”——炼金术士微笑了——“但或许你忘记了魔法——即使是最黑暗的魔法——都需要遵守规则。仪式必须要精确无误地进行才能让法术成功。沃夫席格伯爵提到了——”
“这些都有什么意义吗?”莺格喊道。她指向长桌尽头的尸体。“你们怎么能在那种东西还趴在旁边的时候这样轻松地说话?”
玛格达看出她的母亲非常激动,她的眼睛时不时地瞥向伯爵的尸体,嘴唇因恐惧颤抖着。
布鲁诺也赞同着开口了。“这位女士说的对。或许我们需要好好理清这件事,但让我们已死的东道主还陪着我们这么做实在是太难堪了。”
“喂,你们,”罗拉得对仆人喊道。“把你们的主人处理了。”
在他们迟疑的时候,男爵用他能做到的最专横的眼神瞪着他们:“照我说的做。”
“你们最好接受我丈夫的命令,”希尔特鲁德警告他们道。“如果你们还想在瑞文巴赫找到什么工作的话。”
威胁战胜了仆人的恐惧,让他们抓住了死掉的伯爵。玛格达呆滞地看着他们抬起尸体,痛苦地用餐巾盖住他的头,好像害怕它会掉下来。其中一个仆人停在了那把可怕的刀子面前。他抢过奥脱卡面前的餐巾,用它捡起了这把武器。这些人快速地带着他们恐怖的重担离开了。
纳尔希沙提醒洛瑟尔。“在我们被打断之前,你在谈论有关魔法的规则。我很希望可以学习一下这些知识。”
洛瑟尔晦暗地看了精灵一眼。“我只是在提醒大家伯爵说的将要发生什么。他说他召唤的恶魔会附身到我们的孩子身上——一个接着一个——然后借着他们来谋杀我们。”他在几名同伴惊呼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这听起来确实非常恐怖,但我保证这人的能力完全无法让这成真。”
炼金术师停下解释并再次转向诺克托。“你注意了,我只是在说理论而非实践。我可不想回家后发现艾泽尔(Azyr 天堂界)的骑士团在等着我。”
“别想猎巫人了说重点,”罗拉得打断道。玛格达没有被男爵的地位和特权的掩饰欺骗。他看起来正濒临崩溃,好像下一秒就要夺门而逃。
“我的重点,冯·沃伦赫尔男爵,就是为了让肉身能够被恶魔附身会需要非常独特的仪式。”洛瑟尔举起酒杯。“倒酒之前必须准备好一个适合的容器。要召唤恶魔也会需要巫术。”
玛格达的眼睛在听到洛瑟尔的话时大大睁开。一件之前让她感到奇怪的事情现在带着怪异的启示回到了她的脑海里。“在我们坐下的时候,”她说,看向她的父母。“记得吗,当管家把我们带到座位上的时候?”
莺格的生意因紧张变得尖利。“他只是叫了我们的名字然后指向我们的位子。”
“不,不对,”博格纳说。他看向他的父亲寻找佐证。“在他向你展示座位的时候他只说了,‘这是您的座位。’但是在我和玛格达被介绍的时候,他的话是,‘博格纳·沃肯赫斯特,接受为您准备的位置。’这是他的原话。”
玛格达点点头。“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玛格达·豪瑟,接受为您准备的位置。’但他在我父母落座时说的不是这些话。”
沃夫席格伯爵的其他客人的孩子也纷纷确认了自己坐下时的情形。罗拉得转向仆人质问道:“那个管家在哪里?我要他为这负责!”
仆人们面面相觑。最后一个女仆站了出来:“请您原谅,大人,但是格斯温先生不再这里。”
“那就找到他!”罗拉得吼道。“我要他为这些蠢事做出解释。”他愤怒地瞪着仆人们,一直到他们四散逃开,去寻找那已经不再的管家。
洛瑟尔对玛格达耐心地笑了一下。“你觉得就这些无害的话语就可以召唤恶魔吗?”他的语气里带着的尖酸嘲讽让她也对他发出低吼。她从不会接受这种高高在上的说教。
“我不会这么快地否定这种可能性,炼金术师,”纳尔希沙说,语气和洛瑟尔一样傲慢。“仪式可能在我们到达以前就已经施展。未完成地停滞着。等待着最后的…我不知道你们的哲学里相应的理念是什么,就叫它献礼吧。在那些愚蠢的话被格斯温说出口的时候,沃夫席格伯爵设下的诅咒可能就会完成。”
诺克托的拳头砸在桌子上。“不!”他喊道。“这不可能。伟大的西格玛已经战胜了毁灭力量。它们不能降临在没有黑暗之神标记的肉体上。”他挥开他儿子的手,一次又一次地把拳头砸向桌子。“这里没有人会堕落到携带混沌的印记。”
诺克托的精神非常激动。他的一只手紧紧握着锤子挂饰,力量大道血滴从手里流了下来。另一只手则继续砸着桌子。桌上的碗盘因震动跳动着。那些在他的儿子莱纳面前的被翻倒,砸到地上。哈特曼的女儿弯下身去捡起掉下的东西。荷尔徳玲把碗重新放在桌上,但就在她捡起盘子的时候这个女孩发出一声惊叫,把盘子扔了出去。她颤抖着蜷缩到母亲身边,恐惧的哽咽着让她不能说出自己看见了什么。
布伦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那个盘子。他把它捡了起来,表情瞬间变得忧心忡忡。他快步走回桌旁拿起他刚刚从里面喝汤的盘子。他把里面的食物扔到地上,把它翻过来看着底部。
“那里有什么?”阿尔力克问。玛格达并不确定,但她能清晰地看见矮人眼中的焦虑。
年轻的矮人没有回答。他只是把两个盘子都翻转过来向其他客人展示着。两个盘子的底部都画着一个恶毒的符号。
“西格玛保佑啊!”西格维恩·斯钠夫喊道,更加抱紧了自己的女儿。
“恐虐的颅骨符文,”纳尔希沙惊叫道,她的震惊让这位精灵忘记了自己轻佻的傲慢。
“标记不在肉体上,”洛瑟尔宣布道。“它是被带进了肉体内!那些盛在盘子上的东西都被奉献给了血神,而通过吃下那些食物,印记就进入了…”他猛地翻过自己的盘子。一阵放松的表情出现在炼金术师的脸上,那里没有标记。
在桌子周围,其他人也翻倒自己的餐具,检查着自己的盘子,碗,杯子,甚至是餐刀上有没有那恐怖的符号。很快他们就发现只有盘子被做了手脚。而且只有特定的几个盘子。
玛格达颤抖着坐下,看着那可怕的符文已经进入了自己的血液里。她望过桌子看到博格纳也用着一样呆滞的惊恐盯着自己的盘子。
“所有的孩子,”哈特曼确定道。“他只标记了孩子的盘子,而管家只有在孩子坐下时才说了那些咒语。”
纳尔希沙转向她的儿子。“你吃了什么东西吗?”亚伯拉罕低下头,不情愿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但是,这个问题突然让罗拉得有了反应。他从椅子上蹦起来,抓住自己女儿的肩膀。“你什么也没有吃,”他说。“告诉我你什么也没有吃,丽柏嘉德!”
希尔特鲁德站起来用手扇过罗拉得的脸。他在她跪在他们的女儿身边时揉着自己的脸颊。“说谎也没有用。我们都一样危险。所有的孩子都从他们的盘子里吃过东西。”
“恶魔将会降临,”诺克托哀嚎道。他看向莱纳的眼中带着泪水。“它会完成沃夫席格伯爵召唤它的目的。它会通过我们的孩子杀死我们!”
玛格达惊讶地看到她的父亲突然站了起来。奥脱卡悲伤却狡黠地对她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和桌边的其他人说话。“我能问一件事吗?如果我们都同意什么弑杀的恶魔将要夺取我们孩子的身体,那我们还天杀的坐在这里等着干什么?”
洛瑟尔接上了这句话。“召唤如此强大的恶魔需要所有事情都万无一失。这其中也包括它可能降临的地方。”
“莫苟斯曾经是野蛮人的大本营,”布鲁诺说。“即使是现在它还是有着一种邪恶的气氛。你们肯定也都感觉到了。”
“永久的污染,”纳尔希沙说。“混沌的踪迹已经渗透进了这里的每道墙壁。”精灵摇了摇她的头。“对,这种地方可以让恶魔更容易降临。”
“那如果我们都同意这件事,”希尔特鲁德说。“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了,赶紧从这里出去!”
在所有说话的人中,玛格达觉得男爵夫人的这句话最有道理。 博格纳紧跟着他的父亲离开了宴会厅。希尔特鲁德的提议几乎没有引起任何抗议。唯一反对她的就只有矮人和布鲁诺·沃肯赫斯特。博格纳与钢铁堡(Ironweld)的住民没打过多少交道,因为从固执的矮人手里偷盗通常不是个好主意。他们制造的商品的技艺和品质都声名远扬,但他们也同样因那种好像深入他们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坏脾气而恶名昭彰。稍微招惹一个矮人,他就会把这份怨恨传到他孙辈的孙辈。阿尔力克和他的儿子想要留下来并不知怎样做出一些抗争的想法不知如何也打动了博格纳。
但是为什么布鲁诺也想留下来更加令人迷惑。但今晚博格纳已经了解到了他从未听过的父亲的往事。很明显沃夫席格伯爵对布鲁诺和莺格的指控离真相并不远。他想要问他的父亲视角下的这段往事,他是不是真的背叛了哈根还是那仅仅是伯爵自己刻薄的理解。这可能不是适合探求的知识,但博格纳需要知道。他必须知道布鲁诺和玛格达的母亲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雷霆和战锤啊!”罗拉得咒骂着带领大家离开宴会厅。“那些可恶的仆人呢?”
“去找格斯温了,大人,”洛瑟尔提醒他。“您不记得您把他们都送走了吗?”
罗拉得把他愤怒的吼声从通往宴会厅的五条走廊上转回来,愤怒地瞪着洛瑟尔讥讽的脸。“他们这群蠢猪里总该有一个能聪明到留下来。”
博格纳看着纠结在一起的走廊皱起眉。“有人记得我们走的是那条走廊吗?”
“这条,”罗拉得宣布道,开始走向最中心的走廊。就像其他走道一样,它被少少的几根蜡烛昏暗地点亮着。当时指引他们前进的明亮光芒再也无处可寻。
两个精灵走向中间靠左的走廊,他们金色的头发跟随着高瘦苗条的身影舞动着。“应该是这条,”纳尔希沙说。
哈特曼讽刺地笑起来。“我们难道就要跟着一个精灵的一面之词乱走吗?他们或许和恶魔都是同盟。想要把我们带到它的面前来祈求它饶过他们的命。”
其他几个人附和着商人的话,叫嚣着自己对精灵的可信程度的质疑。玛格达不是他们中的一个。“你无法证明你的说法,斯钠夫先生,”她说。“你说的只是谣言和迷信。”
“这位小姐说的对,”阿尔力克嘟囔道,表情好像自己刚刚吞下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你可以说精灵都是不愿意诚恳工作的投机者,但你不能否认他们像捕兽夹一样精确的记忆。如果精灵告诉你四年前的什么时候在下雨,你大可以放心下注赌当时的天气在下雨。如果她说是这条路,那就是这条路。”
纳尔希沙漠不关心地看了所有人一眼。“要不要跟上随你们。如果你们想在这里迷路,我无所谓。”带着跟在她身后的儿子,她走进了左边的走廊。
“好吧,我被打动了,”奥脱卡宣布道。他拉住玛格达的手跟上了精灵。莺格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问着铸剑师他是否确定,但没有收到答案。
博格纳看向自己的父亲。“我们跟上他们吧,”他说。“如果发生什么,我们可以帮忙。”
布鲁诺忧心地看着博格纳,但最终点了点头。他的手落在了腰间的配剑上,那又是一个他自由民兵队长时期的遗物。“我听说只有冷钢铸成的剑才能伤到精灵。如果那两个有什么不对,我们就看看这说法对不对。”
博格纳和他的父亲走了起来,矮人伴随着他们。很快所有其他客人都跟着他们走过了走廊。博格纳可以听见罗拉得抱怨着他们走错了路,但男爵的反对还不能让他停下不跟着他们。
博格纳加快脚步跟上了豪瑟家。莺格在他追上他们时惊讶了一下,明显是在想着其他事情。奥脱卡打招呼式地向他点了一下头。博格纳在玛格达转身向他微笑时感到一股暖流穿过他的身体。“父亲和我有些担心。如果纳尔希沙在计划着什么——”
“人们说精灵可以听见一里外的蚂蚁爬上树叶的声音,”奥脱卡说。“你在说话的时候或许要警惕一点。”
尴尬让博格纳的脸红了。“我只是想说,不管发生什么,我和我父亲会帮忙。”他瞥向奥脱卡腰部右侧的剑。“我会用剑。”
“我父亲也会,”玛格达说,声音里紧绷着愤怒。“而且,我也会。”
“对小淑女来说这太不检点了,”莺格说。她焦虑的目光扫过周围僵硬的铁墙和上面看着他们的冯·寇特博格家族画像。“但现在我想…”她难堪地对玛格达笑了一下,然后快速地看向奥脱卡。“别犯傻了。把你的剑交给这个年轻人。他还有两只健全的手臂来用它呢。”
博格纳没能想象到一个人的表情能像玛格达因莺格的话那样快速地转变成完全的愤怒。这强烈的愤怒让她说不出话,只能安静地带着怨恨瞪着莺格。
奥脱卡仅仅是耸了耸肩。没能动弹的右手让这个动作看起来非常奇怪。“我只相信自己的手可以保护我的女儿,”他说,眼睛看向博格纳。“我感谢你和布鲁诺想要给予的帮助,但只要我还能拔剑劈砍,我都要留着我的剑。”
博格纳被铸剑师声音里的坚持震惊了,那个在院子里蹒跚不稳的人不见了,只在奥脱卡的眼角还留着一丝痕迹。“我会尽可能的协助你。”
“别这么固执!”莺格争吵道。“你再也不是那个光鲜的决斗家了。让这个孩子用那把剑能比你自己用好得多。”
玛格达的愤怒终于控住不住了。“或许吧,母亲,但如果你那放荡的脑子里有哪怕一丝忠诚你就会感激父亲!哈根,布鲁诺——你还享受过多少男人?那个工程师还没有带着老婆!”
“别这样说你的母亲,”奥脱卡打断道。他向着下一个转弯处挥着手,一抹金光刚刚消失在转弯旁。“要是我们一直这么吵下去,我们就快看不见精灵了。”
这个小队沉静地继续走着。博格纳可以感受到玛格达和莺格之间的愤怒。女儿不停地充满鄙夷地看向她的母亲。她看向他的几缕目光也没有友善多少。一定是对布鲁诺和莺格以前的关系的憎恨,他想。他想着那段感情到底维持了多久。那是在她嫁给奥脱卡之后吗?
博格纳向后对他的父亲挥着手。他示意着他们转过的拐角。布鲁诺接收到了方向,对矮人说了些什么。在更后方,其他客人围成一大群前进着。博格纳伸长耳朵,但他没有听见罗拉得用他那受挫的骄傲语气发出的咒骂声。或许男爵夫人终于让他闭嘴了。
转过弯后,博格纳惊讶地发现奥脱卡停下了脚步在等着他。他看他的眼神里带着决绝。“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对我保证你会带她们出去,”他轻轻说道,向玛格达和莺格努着下巴。两个女人在他们前面大约十尺的地方,着急地追赶着精灵。
“我保证,”博格纳在可以仔细想过这句话的后果之前脱口而出。“我会带她们出去。”
奥脱卡慢慢地跟上了他的家人。“向我保证你会保护玛格达不被……如果我不能和我一起离开,你要让她接受这一点。”一股奇怪悲伤的笑出现在他的脸上。“她总是很莽撞。继承了所有我不好的地方。”
“我会带她出去,”博格纳向他保证。他的眼睛看到了铸剑师的银臂上。一个恐怖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在能控制住之前就问出了口。“您的手臂。您是在和我父亲的决斗中失去它的吗?”
奥脱卡拍了一下自己的假肢,金属空壳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玛格达和莺格回过头,眼神里充满担心。“这个?这个的时代近多了。而且也不是你的父亲造成的。布鲁诺·沃肯赫斯特是一个强大的剑士,但如果我们交过手的话你估计就不会在这里了。不,这是因为另一个人。一个不惜耍诈的人。”他拍了拍博格纳的肩膀。“布鲁诺不会是那种能打败我的人,但他也不会在战斗中使诈。那个砍断我手臂的人是为了钱这么做的。他现在已经死了,而那个雇他的人也很快失去了兴趣。”
“他为什么这么做?”博格纳问。
“我告诉你的应该能让你停下对你父亲正直人格的猜忌了,”奥脱卡说。“其他的事和你无关。”他大步向前走向女人们。“稍微往后一些,让其他人不要迷路,但也别丢失我们的踪迹。”
他们又转过了两条旁道才重新走进了主走道。博格纳可以看见他前方的精灵。纳尔希沙正在和蜷缩在走廊中央的大约二十个仆人说着什么。在他们身后,就在走廊的尽头,他微微看见了一股亮光。一开始他感到了困惑。时间应该是傍晚了。院子里不应该会有任何阳光。然后他的耳朵听见了最为轻微的声响。那是许多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亚伯拉罕在博格纳和豪瑟靠近时转过身。这精灵的表情难以捉摸,但他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惊惧。“伯爵的仆人想要离开城堡。他们被阻止了。”
“是你拦住了他们?”玛格达问。
精灵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她。“不,母亲和我是在那之后到的。”他向着纳尔希沙的位置示意了一下,她正弯腰看着一个倒在地上的马车夫。那人奶油色的衣衫被他胸口的一道伤口涌出的血液染成深红。
“子弹,”奥脱卡说。“是谁开的枪?”
一个女仆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指向走廊的尽头。“是他们。从瑞文巴赫来的人。”
“他们说没有人可以离开城堡,”一个厨师补充道。“他们说他们会杀掉所有想走的人。”
“他们不会把我们困在这里,”奥脱卡吼道。他的左手握住了剑柄。莺格抓住了他,把他的手臂固定在了二人中间。
“别犯傻了!”她喊道。“难道挨一次枪子还不够吗?”
这句话让奥脱卡的表情上闪过一阵痛苦,但也坚定了他刚才鲁莽的英雄主义。他吻了莺格一下。“如果这样能争取时间让你们逃走,我非常乐意。”他说。
“我们不会丢下你,”玛格达坚持道。她恳求地看了莺格一眼。“告诉他我们不会丢下他。”当她的母亲还保持着安静的时候,她把她推开拉住父亲的手。“我们不会丢下你,”她发誓道。
奥脱卡把手举到女儿的脸前,用手指理着她的头发。
博格纳重新看向那个车夫。“你可以救救他吗?”他问纳尔希沙。
精灵诡异地看了他一眼。一股寒意爬上博格纳的脊梁。在他说话前,难道她都没有想过要救治这个人吗?纳尔希沙修长的手指拉开染血的衣服,把那可怕的伤口暴露出来。
“那只会浪费时间,”阿尔力克粗暴地嘟囔道。工程师已经追上了他们,站在车夫的旁边。“我知道你们这些尖耳朵有的是时间,但我们没有。”矮人指向那人身体里溅出的一些碎块。“子弹直接击穿了肺部。他一定是在近距离被击中的。”
“奥塔是被一个自由民兵打中的,”一个男仆确认道。“他开火的时候两人之间不超过六步。”
“自由民兵?”布鲁诺走上来问。另一个矮人也走上前加入了阿尔力克。
“城堡被封闭了,”博格纳报告着,对仆人挥着手。“瑞文巴赫来的人在院子里威胁着要杀死任何试图离开的人。”
“愚蠢至极,”纳尔希沙站起身宣布道。“我倒想看看他们试试。”她转过身,看上去好像想要直接走进院子里。亚伯拉罕拉住她的肩膀,制止着她,同时二人用他们自己伶俐的声音交流着。
莺格走向精灵。“最好在这里等着冯·沃伦赫尔男爵。他是瑞文巴赫的重要人物。那些院子里的人一定会听他的。”
纳尔希沙轻蔑地看着莺格,但亚伯拉罕的眼中带着谢意。“那就等等那个傻子的权威登场吧,”纳尔希沙说。
“那这个车夫怎么办?”博格纳问。“或许那个炼金术师可以…”
阿尔力克摇摇头。“小子,除非洛瑟尔还是个死灵法师,他什么也做不了。这个人已经死了。”
一些女仆在工程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开始哭泣。一个领班走上前用自己的外套盖住了尸体。
剩下的客人纷纷赶到了这骇人的现场。“他怎么了?”哈特曼问,声音在注意到尸体的地板旁边的血迹时颤抖起来。
“该死的悲剧!”罗拉得感叹到。男爵怒视向还活着的平民们。“格斯温在哪里?你们找到那个混蛋了吗?”
玛格达走向罗拉得。“我们目前有更大的问题,大人。”她说,近乎侮辱着他的头衔。“瑞文巴赫的士兵正集合在院子里。他们不让任何人离开城堡。”她指向死掉的车夫。“他们会杀死任何尝试的人。”
“哦,他们会吗?会吗?”罗拉得讥讽着,脸上因轻蔑而扭曲。“我们走着瞧。”他冲过走廊走向明亮的院子。其他客人和一些仆人也跟了上去。
“或许这自大的贵族真的能让他们退下呢,”博格纳对玛格达说。
她看向希尔特鲁德和丽柏嘉德。“或者他能让他和他的家人逃走,”玛格达说。“但他一定不在乎我们其他人会发生什么。”
玛格达的观察太过真实,博格纳完全无法反驳。那刚刚闪亮而出的微薄希望瞬间消散了。
就在男爵一群人快要走出走廊的时候,一个严格的声音喊了出来,盖过了其他人的低语。“那边的你!不要在前进了!没有人可以离开莫苟斯!”
罗拉得对这个挑衅嗤之以鼻。“你竟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狗杂种!我可是罗拉得·冯·沃伦赫尔男爵!”他的头向后仰起,肩膀大大张开,毫不畏惧地走向入口。
博格纳做好了听到枪响的准备。但转而他听见了拉弓放箭的轻微破空声。
罗拉得痛苦地大喊着,一只翎羽箭击中了他的手穿透了他大拇指的下方。箭头从他的手掌背部穿出,血液从伤口里喷涌而出。男爵蹒跚着向后退去,另一只手服从地摆动着。“我退回去了!我退回去了!”他喊道。
“看来阶级的特权也就这样了,”洛瑟尔在受伤的罗拉得退回到他们身边时评价道。
“一群疯子!”罗拉得诅咒道。他把受伤的手伸到希尔特鲁德的面前让她看见。“在我们离开之后我要让他们每个人被吊在大拇指上喂乌鸦!”
希尔特鲁德微微瞥了一下那伤口。“有人能处理一下这个吗?我可不想让我丈夫的血弄脏我的裙子。”
“那个精灵试过帮助奥托,”一个男仆提议道,与博格纳记忆中的情形大相径庭。
但是这句话让博格纳开始寻找纳尔希沙。他在最终看见她时发出了警告的大喊。在所有人都在注意罗拉得的时候,她也走过了通往院子的走廊。他的喊叫没有影响纳尔希沙,但那引起了她儿子的注意。
“妈妈!”亚伯拉罕喊道。“快回来!他们会开枪的!”
纳尔希沙没有停下脚步,鲜活的金发在苗条的身体后摆动着。“荒谬至极,”她说。“他们才不敢呢。”
博格纳在亚伯拉罕向他的母亲冲去之前抓住了他。他猛地转过身想要挣脱博格纳的控制。精灵纤细的手臂里强大的力量让博格纳感到惊讶。但他也用突然的一记拳击打在亚伯拉罕的脸上,把他毫无意识地放倒在地上。
“格朗尼的胡子啊,”阿尔力克哼道。“尖耳朵要成功了。”
博格纳和其他人看着纳尔希沙走到了刚刚罗拉得被打中的地方。在她往前走的时候,火炬令人目眩的光从她面前退开。他现在看清了院子里的人的一些情况。穿着自由民兵队制服的士兵,西格玛教僧侣的集团,劳工粗糙的布衫和富人色彩斑斓的衣服。所有人都在坚定的精灵面前向后退去,脸上露出迷信的恐惧。手枪和弩箭在暴民后退的时候纷纷放下。
然后,在暴民身后的一个坚定的声音喊了起来,“不要退却!不要在邪恶面前退缩!”说话的人推开人群走到他们面前。他穿着白色镶金边的袍子,头上带着一个银制的头冠,上面镶着一个双尾彗星的徽章。他的一只手握着一把巨大的战锤,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本书。他把两件物品都高举过头,向着退缩的众人喊话。
“难道你们的信仰薄弱到连必须完成的事情都做不到吗!”战士祭祀喊道。“难道比起威胁整个瑞文巴赫的力量你们更害怕一个精灵的诅咒吗?难道你们愿意放任恶魔溜走,去残杀你们睡梦中的家人吗?”他挥舞着锤子,把它指向城堡。“退回莫苟斯。邪恶污染了那个地方,我们不会让任何被它触碰过的人离开这里!”
纳尔希沙停在大门口。“疯子召唤的邪恶力量对精灵毫无用处,大宣讲师西格哈特。我和我儿子的身上没有任何巫术的污染。”她又向人群迈了一步。“我们的每一个人都曾居住在你们的圣城阿兹尔海姆。难道你们粗鄙到认为我们会被腐化吗?”
这些话对人群造成了一些冲击。不确定流窜在他们之中。只有西格哈特没有动摇。战士祭祀坚持着。
“如果你所言属实,那就请退回城堡,”西格哈特命令道。“如果你们对混沌的亲吻和恶魔的爪牙免疫的话,那里没有什么可以伤害你们。神殿里的学者正在尽全力搜索正确的驱魔仪式来破除这邪恶的法术。在城堡里等待到我们可以确定——”
纳尔希沙愤怒地瞪着西格哈特。“傲慢无礼,”她低吼道。“你竟敢限制我的自由?”她继续开始走向战士祭祀,但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响。精灵蹒跚着向后退,一颗子弹打进了她的胸口。然后第二颗子弹又打中了她。然后又是一次。在她的身体倒在地上的时候,她已经被打中了五次。在生命从她身体里飘散而出的时候,一个拿着长矛的士兵走出来把她的尸体滚回了城堡大门里。
“没有人可以离开莫苟斯,”西格哈特发誓道。“我们已经收到了警告!我们已经听说了行走在这些房间里的是何种令人憎恶的恐怖!它不会获得自由。它不会威胁瑞文巴赫。”
博格纳看向玛格达。“警告?是谁警告了他们?”
片刻之后博格纳就得到了答案。两个僧侣从人群中走出来,各自握着一根绳索的尽头。它们连接着扣在第三个人脖子的项圈上。博格纳认出了他是伯爵的管家。僧侣走到大门前拉紧绳子,让格斯温蹒跚着向前扑倒。在他走过他们之后,他们放开绳子让他跪倒在纳尔希沙的尸体边。
“所有暴露在邪恶面前的人都必须被净化,”西格哈特宣布道。“这邪恶的任何踪迹都不能逃离这里。”
格斯温冲向入口,向走廊里逃去,身后发出很多声枪响。在他跑到客人身边时,布鲁诺抓住了这犯错的管家。
“这就是你的行踪,”布鲁诺嘶吼道,“溜到大宣讲师西格哈特那里揭露你的主人在做什么?”
“不,我只是想逃跑,”格斯温争辩到。他紧紧按住肩膀上的一处枪伤。
罗拉得充满杀意地瞪着管家。“就算是扒了你的皮我也会问到真相。你必须把伯爵对我们的阴谋全部告诉我!”
瑟里欧·克里和莱纳帮着布鲁诺把格斯温拖走。罗拉得对洛瑟尔点点头。“你是我们当中最接近治愈者的了。看着这个蛀虫,别让他在我找到我想知道的事情之前就死了。”
在客人和仆人开始退回走廊的时候,博格纳寻找着谁能帮助他搬动昏迷的亚伯拉罕。然后他发现了玛格达在向着院子里爬去。他急忙追了过去。
“你在做什么?”博格纳质问道。
玛格达在他的抓握下挣扎着。她没有尝试着想要更加靠近,但她的确向着院子里的人叫喊着。“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请找到克鲁格。告诉他玛格达·豪瑟在这里。玛格达 豪瑟!克鲁格!”
对她呼喊的唯一回答只有人群那无法辨认的耳语。博格纳拖着她退回了走廊里。“他们不会听的,”他说。“他们不会帮忙的。如果西格哈特能想到什么方法,他们更愿意一把火烧掉莫苟斯和里面的所有人。”
“克鲁格能帮忙,”玛格达说,她的声音低沉,好像害怕听到自己声音中的绝望。“只要他们把话传到,克鲁格就能帮我们。”
博格纳在玛格达退回走廊后放开了她。她帮着他搬起了无意识的精灵。“克鲁格是谁?”他在他们开始跟着其他人走时问到。“他能怎么帮忙?”
玛格达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可能她自己都不敢回答第二个。
“克鲁格是艾泽尔骑士团的成员,”她说。“一个猎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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