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無盡的黑暗,籠罩著一切,大地之上早已是伸手不見五指,頭頂的天空也看不見一絲一毫的星光,彷彿只有黑暗,在這個世間肆意的行走……
“啊……啊啊……”
一陣驚恐聲將我嚇醒,身旁的美子緊緊的抱著我的肩膀,有些擔心的指著角落黑暗處說道:“那裡……好像有什麼東西!!!”
順著美子手指的方向,在那陰暗的角落裡,確實有著“沙沙”的聲響。
我和美子都是緊緊的盯著那裡,一秒,兩秒,一分鐘,十分鐘……
拍了拍美子的肩膀,我試探著向那裡挪動了幾步,謹慎的伸出手揮了揮,並沒有什麼活物出現,反而是感覺到了一陣陣的涼風。
轉過頭,我對著美子說道:“應該是風聲,不用怕!”停頓了一下,我接著說道:“不過既然是風聲,是不是前面有出口?”
美子似乎還有點擔心,但看了看我,還是走了過來,緊緊的跟在我的身後,向著我們前方的黑暗深處一起走去。
此時我已經有些記不清自己被關進來時的具體場景,恍惚中我記得這個地方應該沒有很大的樣子,但是沒想到我們一直往前走了上千步,還是沒看到盡頭。
只是耳邊的風聲變得越來越大,隱隱約約彷彿有巨獸在撕吼一般。
由於越往裡越灰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見不得一點光,我和美子時不時就會碰撞在一起,不過黑暗之中,我們彼此看不到對方的表情,我想她應該是恐懼大過害羞的。
黑暗中我們緊緊的握緊對方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就失去了對方,我們謹慎的前行,風很大,也很冷,我們的鼻尖、耳朵都開始因為寒風出現不適。
我們握著的手,都呈現了僵硬感,不遠處此時傳來了流水聲,同時漸漸的開始有了一點微弱的光,我們繞過路上細碎的坑坑包包,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一條暗河橫檔在我們面前,河面不是很寬,大約四五米的樣子,在這條河的前面是一個巨大且看不清的深淵。
不過跟我印象裡的暗河不同,我們前面的河水裡時不時的會冒出暗綠色的微光,就像是影影點點的鬼火一般。
就在我和美子還處於驚歎狀態的時候,一聲淒厲的慘叫在前方的深淵之處傳來,恐懼不可控的在心底深處生出。
我拉著美子不由自由的後退了幾步。
那慘烈的叫聲很快就消散了,此時我已經看清,我們面前的這條河是環繞著這個巨大深淵而成的一個類似圓形狀的河流。這壁立千仞的深淵和圓形圍繞的河床,充滿著人工雕琢的痕跡。加上那淒厲的慘叫聲,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難倒是傳說的地獄深淵!
暗淡的綠光在冰冷的河水裡若隱若現,慢慢的我試探著用手觸碰了一下河水,冰冷刺骨,似乎一瞬間就將手指凍掉一般。
但此時我也看清了,河裡的綠光原來是一種魚,在水裡面飛快的游來游去,就在我的手伸進河裡的瞬間,那些綠色的魚似乎有了反應,迅速的遊了過來,不過又在眨眼間消失了。
眼睛逐漸適應了這裡的光線,我看到在我們的斜對面的牆壁處,那裡還有一個入口,看了看周圍再無其他洞口,也許那面可以找到出口吧!
我彎下腰,示意美子過來,此時的她顯然已經被嚇壞了,有些不知所措,我讓她趴在我的背上,摟緊我的肩膀。
咬了咬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我揹著美子就一腳踏入了這冰冷刺骨的地下暗河。
入水的那一刻,我差一點就喊出了聲,強忍著追骨入腿的寒意,強力的向前走去,明明只有幾十米的距離,但是走到一半的時候,我卻覺得異常的遙遠,此時冰冷刺骨的河水已經讓浸入到水裡的雙腿漸漸麻木的失去了直覺,在我的雙腿之間,也聚集了越來越多的綠光,此時雙腿就像是在河水裡面形成了一圈綠色光環,異常的詭異。
雙腿的知覺早已被凍的麻木,此時支撐著我還在向前行走的就是我腦海中的信念,走過去,也許就得救了。
漸漸的麻木的雙腿似乎有了一絲絲的知覺,只是這份知覺伴隨而來的卻是陣陣的疼痛,刺股錐心的疼痛,我幾乎就要忍耐不住了,但是想到身上的美子,咬著牙關,提了一口氣,用盡最後的力氣,快速的向著前方那個洞口走去。
一步,兩步,希望就在眼前,堅持,堅持下去就是勝利……
只要信念不倒,人就不會倒下。
最後我也不知道是如何走到另一側洞口的,只知道當終於走上對面洞口的時候,我的雙腳已經鮮血淋淋,並且僵硬的失去了知覺,甚至在腳踝處,都能隱隱看到被河裡冒著綠光的魚,啃食之後露出的白骨。
我跌倒在河岸之處,美子早已泣不成聲,她努力的將我拉到旁邊的石壁邊上,遠離河水。然後將我緊緊的抱在懷裡。
我的雙腿大約是廢了,此時已經無力在站起身,只能靜靜的躺在美子的懷裡,安靜而又無力的看著她淚流滿面。
旁邊河裡那些泛著綠光的魚,還不肯散去,似乎它們已經許久未曾碰到活物了,還靠在那裡,貪婪的不肯散去。
淒厲的慘叫聲再次在旁邊的深淵之底傳來,恐怖異常,甚至令心尖都止不住的顫抖。我用盡餘力忍住身上震顫的寒意和刺骨的巨痛緩緩的說道:“美子,你把我放在這裡就好,你先走!然後……你選擇加入他們吧!但你要堅守心裡的底線,等他們麻痺了,放鬆了,再逃出去,找到金先生,替我……報仇!”
美子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我,眼裡的淚水如泉湧,那悽慘的叫聲又消失了,空氣變得沉默了。
最終美子用力的擦乾了眼淚,用力的站了起來,看了眼旁邊的河水和深淵,又看了看這個黑洞,試探著向前走了幾步。
當我看到美子起身的時候,我的心突然感到了某種釋懷,但緊跟著又是巨大的失落,空空的,酸酸的疼,眼角的淚,如冰刺一般在臉頰落下,我緊緊的閉上了雙眼。
但是就在此時,我突然覺得整個身子被人託了起來。
原來美子剛剛只是去前面試探了一下,感覺這個深洞也很幽深,就返身走了回來,然後用力將我背在她的身上,緩慢但是小心的向著前面的黑洞深處踽踽而行。
聽著美子的喘息聲,雖然知道此時說什麼她也不會輕易將我放下,但猶豫了半刻之後,還是開口道:“美子,將我放下吧,這樣會拖累你的。”
看不到美子的表情,她只是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就再次向前走去。
“還好我之前練過,要不我這身板,早被你這個大坨給壓垮了!”美子像是在寬慰我一般的自嘲著說道。
我們互相打氣,說著從前、未來以及當下的事,終於美子大口的喘著氣,一把將我放在了地上,有氣無力的說道:“不行了,我要歇歇。”
望著黑漆漆的洞壁,我有些戲虐的調侃道:“早知道現在這樣,還不如當初我們順從的加入他們呢!”
“對啊,還有美女帥哥溫柔懷抱!多好啊!”
“還有美酒佳餚,也不用遭這無妄之罪!”
“是啊!”
“不過,假如真的時光流轉,你真的會加入這裡嗎?”
“這……我……”
“好了,不說了,我們先走出這裡,再說吧!”美子大喘了一口氣,然後鼓了鼓腮用力的說道。
只是我們越往裡面走,洞穴就越來越陡,到後面竟然就跟爬一樣的在前行,我感覺到了異常,讓美子放下我,但是美子卻彷彿聽不見一般,依然不管不顧的向前爬行。而且我越說,她越用力,彷彿瘋了一般……
一切都開始變得不正常起來,我竟然覺得四周的石壁開始搖晃,漸漸的開始有了光,只是一切都很模糊,眼睛也睜不開,身體開始感覺飄了起來,但卻開始發沉,雙手和雙腿都不能動彈。
耳邊開始有了嘈雜的聲響,像是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但是又聽不真切,彷彿像是在做夢,但是又這麼真實,我到底在哪裡?
美子也忽然不見了,整個洞穴開始天翻地覆,我彷彿陷入了一個黑漆漆的深洞裡面,無窮無盡的壓迫感從天而降,壓的我胸口有些喘不上氣來,莫非,這是靈魂在脫離的感覺嗎?
下一刻我的身體開始被劇烈的撕扯,我感覺到喉嚨裡有不明的液體流入,接著我突然被一股巨力擊飛,我猛地從床上驚坐了起來,看了看四周,一個頭戴面具,一身黑衣的黑衣人,正用力的拍打著我的雙腿。
原來……原來之前的那一切竟然是一場夢……
此時由不得我想太多,我的四肢漸漸恢復了行動力,我急忙扶起身旁的美子,然後旁邊的黑衣人遞了一個膠囊還有一瓶水過來。
我看了一眼,這應該跟三叔給我和美子吃的一樣,是那款“時間膠囊”。
美子很快也醒了過來,有些茫然的看著我和那個黑衣人。
看我們都醒了過來,黑衣人示意我們起身,然後他在前,我和美子在後,向著門口走去。
一路上,之前把守這裡的護衛都倒在了地上,看來應該是這名黑衣人所為,他將我們帶出了這裡,趁著夜色,將我們帶入一片樹林內,壓低聲音說道:“我長話短說,我是金先生派來的臥底,無論剛才你們夢裡都經歷了什麼,請不要在意,都過去了,那是這裡用來審問犯人或者處罰那些不聽話人的手段,除非外力干涉,否則沒人能倖免,但是你們現在不能再回去了,否則還會被施加更嚴重的懲罰。”
黑衣人看了我和美子一眼,接著道:“不過現在我們也逃不出去了,全島都佈滿了監控和眼線,而且估計很快他們就會發現你們不見了,估計那個時候全島都會戒嚴!”
“那現在怎麼辦?”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說完,黑衣人小心的觀察了一下四周,避開了監控和崗哨的視線,帶著我們悄悄的潛入了那座我們再熟悉不過的未來宗教主義風格的教堂。
恍惚間我有一種,這該不會也是一場夢境的奇怪念頭,因為在夢裡最初,我和美子也是被帶到了這裡。
幾乎是和夢境裡一模一樣的畫面,我們從側門進入,然後向著地下一層走去。
熟悉的畫面,不熟悉的氣息,當我們進入地下二層之後,發現這裡已經沒有上面的夢幻風格,這裡處處都顯露出了一種原始的狂野感。
粗狂的石壁,斑駁的石階,甚至能聞到一些潮溼略帶腐敗的氣味。而且四周的石壁上還刻著很多像是遠古部族的符號,以及一些早已失傳的文字。
黑衣人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說道:“這些都是上古流傳下來的法陣,用計算機語言解釋就是,這些都是執行的代碼。用來困住裡面的……那個東西!”
我和美子默默的點了點頭,看得出來此時的黑衣人比在外面還格外小心,我們順著螺旋的樓梯一直下到第五層,這一層更加的荒涼,上面幾層多少還有一些人工修飾和雕琢的痕跡,這裡幾乎看不到了。
很快我們走到了旁邊隱藏的暗門前,我們還未走進,就聞到了一股腐敗的氣味,當推開門的那一刻,我和美子差一點就吐了出來,一股血腥氣味混合著惡臭撲面而來。
我們的腳下則是森森的白骨,有人的頭骨,也有不知道是什麼生物的骨頭,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
黑衣人望了一眼我們,抬頭看了一眼前方透著光的說道:“那些光線照射進來的地方,你們要避開,這個地方只有在獻祭的時候,才會被使用,所以輕易不會有人進來的!”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我一邊捂著口鼻一邊小聲的問道。
“祭壇!”說著指了指我們腳下接著說道:“這些屍骨都是獻祭之後留下來的!”
“這麼多的屍骨,這是……獻祭了多少人?”
“我也不清楚,來到這裡之後,我還沒經歷過他們的獻祭儀式。”
黑衣人冷冰冰的說著,就像是在說一件很正常的事,但我和美子的內心都感到了極度的不適和恐懼,汗毛聳立。
“需要獻祭的是……什麼……?”美子不可思議的問道。
“被困在這裡的一個傳說中的生物!”
“什麼?”
“一個……很大很特別的東西,有點像……有點像章魚一樣的恐怖怪物!”
“章魚,一樣的怪物,難道是……!!!”美子本想說出那個名字,但是巨大的不可名狀的恐懼瞬間壓在了她的頭頂,她的表情顯露出無比的恐懼,就連身體都跟著隱隱的顫抖。
看來終究那個名字,不是我們隨便能說出來的。
就連它存在的念頭,都會讓我們感到實足的壓迫和緊張感!
黑衣人做了一個噓聲的表情,然後靠近我們跟前,壓著音調說道:“就在我們的頭上,不過你們放心,只要避開這些光線,你們就沒事。”
此時我才發現,原來我們此時所在的這個地方就像是城市道路下面的下水道樣,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大約三四米的圓形柵欄蓋在我們的頭上,我們周圍這些散不的屍骨,竟然頭上的那些柵欄投射下來的光線對應著。
同時這些圓形柵欄排列的方式也一一對應著我們腳下那些凹下去石縫,如此看來我們身處的整個空間都是一個法陣,或者說祭壇之類的東西。
看到此,我的頭皮發麻,大腦一時短路,雖然我早就看過了很多有關████的相關資料,但是此時此刻,說實話,我被眼前親眼所見的景象,深深的震撼到了。
透過那大約幾十釐米間寬的柵欄縫隙,我看到一個巨大的……溼滑的……類似章魚觸角的東西在上面滑過,隨即一股粘稠狀的液質流體從那柵欄的縫隙流下,落入那森森的白骨之內。
血腥、腐敗、惡臭的氣味混雜在一起,撲面而來。
黑衣人等我們頭上的觸手挪開,才再次開口道:“我先回去了,每晚深夜我都會給你們送吃的來,只是這個環境,就委屈你們二位了!”說完又看了一眼美子,估計他是不擔心我,應該是擔心美子受不了如今這個處境。
黑衣人再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又從旁邊的暗門悄悄的離開了,只剩下我和美子兩個人心慌失措的呆立當場,此時的我們就像被某種巨大且不可言說的恐懼所支配了一樣,卑微且顫抖的躲在角落裡。